坐起,目光定定的望著鐵門,同時,伸手自毛毯下面抽起一把茅草,開始迅速的一根根絞扭成股。
於是,鐵門無聲無息的開啟,冷風捲人的剎那,“嗖”的一聲竄進一條人影,接著一條,又一條,仿若鬼魅也似一共掠進了三個不速之客。
毒魄坐在鋪上,沒有出聲,也沒有絲毫反應,他只是靜靜的坐著。
摹然一隻火招子點亮,微弱的一點火頭雖說光度不強,卻也足夠映照出入屋的三人那幾張嘴臉--幾張猙獰怖厲,充滿仇恨怨毒的嘴臉!
毒魄靜靜的注視著這三個人,這三個“豹房”的遺孽,倔強到底的死硬派,他們正是“癩蛇”崔秀、“十八翻”衛玉振,以及“病太歲”童光。
手執火括子的童光順勢點亮了桌上的油燈,暈黃的燈焰便搖晃於門隙捲入的寒風裡,童光的面孔在明暗不定的燈火映照下,顯得忽青忽黃,越見陰陽怪氣,崔秀便倚立屋角,失去左耳的頰面上是一大塊醜惡泛紫的疤痕,他的雙目中赤芒漓漓,流露著冷酷狂暴的神韻,其形狀之妖異,直如一條披著人皮的毒蛇,望上去令人既驚懼又作嘔。
衛玉振的左手是齊肘被削,此時便空空蕩蕩的飄著一截衣袖,他右字緊握單衣,臉孔歪扭,牙齒磨挫有聲,那德性,活脫就待生吃人肉。
“虎矛棍”慢慢舉起,童光斜吊著一雙眼,腔調陰邪的道:
“姓毒的,今晚上你是死定了--”
毒魄容顏不變,安詳自若:
“你們膽敢如此妄為,不啻抗拒組合諭令,形同叛逆,狄用疆曾保證我目前的生命安全,而且,門外的守衛都是他身邊的護從,你們能夠進門,顯然借諸暴力,一旦事發,我看你們如何辯解脫身?”
衛玉振冷冷的介面道:
“你什麼也看不到了,毒魄,天亮之前,你已經是一個死人,還是一個失蹤的人,我們會把現場佈置成像你誘殺守衛,然後脫逃的樣子,所有的帳都將記到你一個人的頭上,叫你變為冤鬼都不得安寧!”
毒魄拉了拉被沿,道:
“就算是這樣吧,各位難道便有把握要我的命?衛玉振,不可忘記你的手,童光背脊上的傷,姓崔的那隻耳朵,全是我創下的成績,況且我無鐐無銬,未有枷鎖相制,如此一來,你們的企囹,怕就更難如願了!”
衛玉振新仇舊恨,不禁一齊湧上心頭,他握緊單衣的右手,由於過分用力,以至五指關節突凸泛白,聲音裡也帶著濃重的殺氣:
“姓毒的,你只是在替你自己壯膽,我們既已展開行動,就決不可能半途而廢,更不會受你的空言恫嚇,不錯,我們身上的傷殘全是你的成績,現在,便到了我們討債報仇的時候了!”
毒魄低喟一聲,道:
“當然,你們也已經打聽清楚,知道我的創傷未痊癒--”
衛玉振惡毒的道:
“你身上的傷永遠也不會痊癒了,姓毒的,你就帶著這一身零碎去死吧!”
突然間,毒魄蓋在身上的被子“呼”聲飛起,像一朵烏雲,不,更似一塊鐵板般罩向衛玉振,這位有“十八翻”之稱的人物果真能翻,棉被揚空,他已猛的三筋斗倒仰而出,同時,童光的“虎矛棍”兜頭砸向床來!
毒魄上半身往前撲俯,鑲著尖錐的棍首已重重擊落鋪面,並扯飛了大把茅草,就在草絮滿屋飄散的一剎,他手裡的一束草梗趁勢貫力激射,藉著昏沉的光線做掩蔽,便彷彿一隻利箭也似穿進了童光的胸口。
“虎矛棍”剛剛再度舉抬,童光已驟而身休直挺,臉上起了一種詫異迷惆的表情,噎、噎、噎一連幾步朝後倒退。
衛玉振見狀之下,不由駭聲呼叫。
“老童,老童,你怎麼了?”
牆角的崔秀,半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