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呂叔就說:“種瓜吧,大家流恁多汗,也該好好過一過瓜癮。”
從此,恩公祠有了瓜園。
這是最令我們小孩兒欣喜若狂的事兒。
記得恩公祠的第一個瓜是黃金瓜。它從開花到坐胎兒,再到終於露出亮色,一直被我們一群頑童所關注。當它那遊絲般的香味兒鑽入我們的鼻腔時,我們的心都在跟著怦怦跳動。
這隻瓜終於熟了,在我們期盼的目光下成熟了。
這日,呂叔宣佈明天讓我們一撥孩子共享這隻黃金瓜。之後,他眼裡閃動著壞笑問:“水牛你想吃不想?”
水牛張口就答:“想。”
呂叔說:“那你得給我玩玩老虎。”
水牛一愣說:“玩老虎?玩老虎我可不會。”
呂叔收斂了壞笑,一本正經地說:“你爹你娘最會玩老虎了……”
水牛一臉的納悶:“我咋不知道?”
呂叔拍拍水牛的腦瓜說:“傻孩子,那是你爹你娘怕嚇著你了。天天晚上等你睡著了,他們才玩哩……”
水牛輕輕地搖著頭說:“不會吧,俺爹俺娘知道我膽子大得很。”
呂叔低聲說:“你不信?那你今天晚上先裝睡著,之後……”
第二天,呂叔領著一幫子娘兒們在瓜地裡幹活。休息時,呂叔將我們召喚過來,指著那隻剛摘下來的黃金瓜問水牛:“孩子乖,夜兒黑見玩老虎沒有?”
水牛說:“見了。”
呂叔忍著一臉壞笑,開啟鑰匙串上的小刀,查查一共七個小孩頭,就把瓜分成了八牙兒,一人一牙兒,還剩一牙兒。呂叔盯著大口咬瓜的水牛,伸手拍拍他的光腦袋說:“孩子乖,甜不甜?”
水牛說:“甜!”
呂叔提高嗓門說:“大聲回答!”
水牛便一聲高叫:“甜!”
這響亮的一問一答,吸引來了在場的所有目光。成了焦點的呂叔,指著手裡還剩的一牙兒瓜說:“水牛,你比畫比畫老虎是咋玩哩,這一牙兒還給你吃。”
水牛很痛快地抹拉一下嘴,分別扮演兩個角色,繪聲繪色地作了一番精彩的表演,逗得全場的人捧腹大笑不止……
水牛的媽——火頭嬸可不是省油燈。她擠眉弄眼地串聯了幾個幫手,瞅了個空子,一齊下手把呂叔撂倒在地,捂著呂叔的眼睛,照呂叔的頭臉、嘴巴擠了一通奶水。火頭嬸連聲質問:“瞎驢,還賴不賴?下一回再敢賴,把蛋給你擇了,扔到恩公河裡餵魚!”
恩公祠一百多戶人家。細細的恩公河,繞村而過,與外壤銜接。一聲雞啼狗叫,迴旋盪漾,如同來自遙遠的天際。
兒時的恩公祠小學,就安在蓮花山教堂裡。逢晴天上課,日頭便從房頂殘洞裡,瀉下一柱柱金光,將牆上的一幅幅聖畫染亮。這些基督像、聖母像、天使飛天像,總讓我上課時還想入非非,心曠神怡。
整天和我在一塊兒戀蛋蛋的是水牛和狗子。
每年盛夏酷暑,我們都脫得渾身上下不掛一絲兒線,如同三條光溜溜的泥鰍。在瓜園填飽了,就捧著小鼓樣的肚皮,鴨行鵝步到恩公河,一個猛子扎進去。打完水仗,覺得肚子泡癟了,再爬上來,朝溼漉漉的屁股一陣猛拍,並隨著拍打的節奏齊聲高喊:
30.種瓜得瓜(2)
拍,拍,拍麻稈,
你哩不幹俺哩幹。
你哩不幹發老癇(發瘧疾),
俺哩幹了怪舒坦。
拍幹了,拍舒坦了,拍盡興了,再返回瓜園,進行新一輪的掃蕩。水牛的個頭兒大,不僅吃得多,而且有竅門。他能成晌不住氣地抱住西瓜啃,上邊吃著,下邊哩哩啦啦地尿著,一如沒有關嚴的水龍頭。他的這般能耐,讓我和狗子眼氣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