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層秋雨一層涼。夜裡,整整一池的枯黑色荷葉全部敗落,黑色的技葉糾結在一處,挨挨碰碰,池水汙濁了起來,撐著傘的楊氏在連綿雨水天涼風疾中,緩緩走向李義府的臥房,或者說是李義府和的愛巢。
滿地黃花堆積,出身大家的楊氏,骨子裡和李清河一般,都大愛風花雪月,第一次見到來弘農楊府上門拜帖的李義府,便一眼相中氣度弘達的李義府,李義府能在不惑之年官至金陵刺史,楊氏和弘農大族楊家居功至偉。
楊氏不是不知道自己從小養成的刁蠻小姐性格,嫁人後也改不了,在家裡做慣了“一家之主”,有時甚至把李義府當作下人呼來喚去,心下自是明白男兒沒有不重顏面的,在人前,楊氏何時沒有給過他面子。深夜為他出謀劃策,白天為他努力結交達官清貴們名媛閨秀,卻不知以往所作的,今日又為了哪般的容顏。
他不是說很喜歡自己刁蠻時那份活潑嗎,就像個會唱歌的百靈鳥。為甚麼現在……
吃早飯的時候楊氏聽說,那個叫的戲子,買了不少的寶石珍珠,花費過萬,難道她以為這錢是白來的,把偌大的刺史府每日的花銷都當作了流水。似這種得寵便囂張跋扈的女人,長得再美,真的值得你疼愛的?禍水啊,義府。
如今秋寒,李義府的書房,偏僻無火燭,下人們對此事的議論只是半晌,並沒有太多關注,顯然這種事是習以為常了,並不如何驚異,唯一的驚異怕是一貫妻管嚴的李刺史何時如此膽大敢猴子翻天?
夜雨悽迷,秋天的江南,淫雨霏霏。
楊氏站在丈夫李義府窗前的芭蕉樹下,一個人身著單薄的白衣,撐著傘,愣愣的盯著窗欞,裡面早熄了燈火、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晚上能抱著一個十八歲的俏佳人,不知道會不會舒服的化了,以前還要偷偷摸摸,現在打了我幾巴掌,反倒光明正大起來。
悄然皺起了眉頭,微微嘆了口氣,眼望著南方的天空卻只見大片濃濃的潦黑,既然當初的誓言不再,你對我不仁,便休怪賤妾不義,吳王的人應該分佈妥當了,李義府,就這樣吧。反正,吳王的人承諾過我,不動津兒和清河。
楊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現在,她也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安慰自己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身後響起,楊氏條件發射的回頭一瞧,嚇了一大跳,來人正是自己的兒子——李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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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津晚上起床小解,偶然透過窗子看到一個白衣女子飄過,感到一陣好奇,這麼晚了,誰還會不睡覺在外面遊蕩,尤其是這外面還下著雨。
房間早熄了燈,李津躡手躡腳,儘量不吵醒妻子,跟在前面白衣女子身後,只覺得身影那麼熟悉,可長相又看不見,一路上,只覺得女人身姿窈窕穿著華麗,披散著頭髮,李津便斷定必不是下層的家僕,能夠穿這樣的絲綢,不是母親妹妹也是上層的高階侍女,母親、清河自然不可能,難道是上層的侍女下來偷情?
可那女人一路都沒有停步,待走近父親李義府的書房時,舉著把傘站在窗前的芭蕉樹下,悄俏的跟在後面李津,才恍然大悟,真的是母親啊。
還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津兒……”楊氏尷尬道。
搖搖手,李津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回路,意思是外面涼,回屋說,楊氏默默點點頭。兩人剛轉身準備離去,突然不見光的書房亮堂起來了,裡面還傳出女子的低低嬌呼聲和肢休摩擦的沙沙聲,哪怕深夜的秋雨也掩飾不住這本不大的叫。床聲。
叫。床聲**蝕骨,很低,不過聽在楊氏耳朵裡卻刺耳的像是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而且是當著她兒子的面,這讓她那份做母親的尊嚴自感丟乾淨了,如同在已經破了一條大口子的心頭,剜了致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