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月如梭。轉眼間五天過去,俞和便要啟程回揚州了。
天光初亮,陸曉溪拿著一把魚骨梳,細細的為俞和紮起了髮髻,再取出一支沉香木的髮簪,將一塊天青色的絲巾別在了俞和的頭頂。
她看著銅鏡裡映出的一雙面孔,幽幽的嘆了口氣。
俞和微微一笑道:“小溪,這一年中你可要淨心修煉,還丹初成時,當須細細溫養,不得妄起忿念,更不能與人爭鬥。我當年還丹一成,自以為功力大進,便爭強好勝與人鬥法,那時還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等回到山門坐忘靜修時,才發現留下了一些隱患,服了不少的靈藥,又調理了很久才算化盡沉痾。”
陸曉溪也不做聲,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俞和抓住陸曉溪的芊芊玉手,攏在掌心裡暖了暖,站起身來道:“我這便要啟程回揚州了,你師尊既然坐關去了,我也不好打擾,等她出關之後,你再替我向她告辭吧。一年之後,我再來接你走,至於那三個條件,我必會竭盡所能,定要讓小溪妹子風風光光的出門。”
陸曉溪還是沒說話,依舊輕輕的點頭,幾滴淚水悄然落下,濺溼了鞋面。
俞和伸手抹去了陸曉溪臉上的淚痕,他的眼眶也有些發紅,於是不敢再看陸曉溪的臉,拉開屋門,朝外面走去。
陸曉溪忽然發步衝了過來,她從後面抱住了俞和的身子,止不住的發出抽泣聲。
俞和環住了陸曉溪的手臂,柔聲道:“莫要哭了,不過是再分別一年而已。等你隨我回了揚州,那我便會日日陪在你的身邊。到時候你看著我這副模樣,一看就是幾百年,上千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看得生厭了。”
俞和越是安慰,陸曉溪哭得越是悲切。兩個人站在原地,足足過了快半個時辰,陸曉溪終於哭的倦了,這才漸漸止住了哀聲。
俞和把陸曉溪拉到面前,用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似乎想把自己的氣力傳給她一般。他看著陸曉溪淚水朦朧的雙眼,認真的說:“小溪,俞大哥真的要走了,你好好閉關,不必掛念。這許多年都等得,也不在乎這最後的一年。”
陸曉溪用力的點了點頭,想開口說點什麼,可喉嚨卻已哽咽了。
俞和深深懂得這種分別的苦楚,他乾脆一拂袖,縱身踏上了飛劍,浮起一丈來高。
“小溪,你家師尊那邊,還靠你多多美言,我倆一起努力,一年之後的今日此地,我來接你回揚州!”
說罷也不等陸曉溪回應,俞和一咬牙,腳下劍鳴聲響,身形化作一道浩然劍光,劈開雲空,直朝西南方天際而去。
一口氣飛出去幾十裡地,俞和忍不住還是回頭看,隔著重重雲霧,雖然根本看不見陸曉溪的身影,但他卻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陸曉溪的存在,烈烈罡風之中,有一點細小的溫暖從高高的山峰頂巔傳來,映入俞和的心底。
這幾天雖然快樂,但俞和其實只是逼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縱情享受這難得的美好時光。等身邊又只剩下清風白雲相伴時,那些被他深深埋在心底的煩惱,卻不可抑制的一一浮起。
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第三個條件如何實現?一年之後,他又能不能順順利利的把陸曉溪接回揚州?想到此處,胸口一陣窒悶,俞和深深的呼吸了幾下,用力的搖了搖頭,縱起劍光朝揚州呼嘯而去。
來的時候心中一片歡喜,回去的時候卻是沉甸甸的,一路上俞和翻騰著各式各樣的念頭,竟有好幾次失神,差點撞到了山峰上。才飛了七八個時辰,俞和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十分疲累,一口真炁再接不上,只得按落了劍光,找了一處荒涼的山崖,坐下休息。
拿出隨身的酒葫蘆喝了一口,卻發覺這平時喝慣了的酒,入口苦澀不堪,那酒勁也比以前大了數倍。才不過半葫蘆酒喝下肚去,俞和就覺得一道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