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快吃,吃完才有力氣。”
長今懇切地要求母親多吃,然而明伊的嘴唇已經不會動了,她的眼睛已經合上,呼吸也停止了。長今還在嚼碎葛根放進母親嘴裡。
“不好吃是吧?如果是夏天,這裡就會有很多山草莓和野葡萄……娘,等到了夏天,我來摘很多很多的山草莓和野葡萄給您吃,那比葛根好吃多了。”
不管怎麼用力,長今還是搬不了太多,用來盛放母親隨身用品的包袱皮,此刻成了從洞穴外面往裡搬運石頭的工具,雖然能盛下好多塊,但她沒有力氣抬起來,所以每次都不超過十塊。
長今想為母親搭一座土墳,不論颳風下雨都不會倒塌,可是她既沒有力氣把母親的屍體挪到洞外,也沒有能力挖土。長今只能讓母親躺在剛才坐過的地方,然後搬進石頭堆放在四周。
這是一座低矮的長方形墳墓,上面插著吃剩的葛根。
“娘,現在我要走了。”
墳墓裡靜悄悄的,只有水滴落入水坑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的淒涼。
“等到了夏天,我再來給您摘山草莓和野葡萄。我還要快點長大,給您做一個新墳。您安息吧,娘。”
長今擦了把眼淚,轉身離開了。走出洞穴,長今看見了白茫茫的晨曦。
肚子餓了,就挖葛根吃;腿疼了,就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揉揉腳心。雖然是春天,但四月的山風依舊很冷,抽打著長今柔嫩的面板。幸好這座山還不算太陡,長今在冷風中足足走了半天,前面終於出現了有人煙的村莊。
別人家裡再怎麼溫暖,卻沒有她的棲身之地。夜幕降臨了,又落起了纏綿的春雨。雖說是春雨,雨點卻很粗,都有點兒像暴雨了。長今蹲在茅草屋簷下數雨點,數著數著就睡著了。
“乞丐!”
“小叫花子!”
聽見聲音,長今睜開了眼睛,卻感覺額頭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雨停了,一群男孩子正嬉笑著跑在雨後清新的大地上。如果她有力氣奔跑,完全可以把兩三個男孩子掀翻在地。然而當務之急是先添飽肚子,而不是打架報仇。
長今身上有錢,母親還留下許多遺物。她要去找家飯館,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保管好母親的遺物,她咬著起泡的嘴唇暗自下定了決心。
還沒找到飯館,長今首先發現了前天路過的那戶釀酒人家。長今當然不願想起那個慳吝的女主人,但那畢竟是跟母親一起待過的熟悉的地方,所以她還是很欣慰,甚至有了一些溫暖的感覺。
“沒有人嗎?”
大概是家裡沒人,沒有人回答。門稍微敞開著,容得下一人出入。無意之中長今往裡一看,發現裡面整齊地鋪著晾乾的糯米酒糟。長今如獲至寶般猛撲上去,大把大把地往嘴裡塞著。突然,酒缸後面跳出一個人來。
“噓!安靜!”
長今嚇得連連點頭,驚慌失措地嚼著酒糟。
“你是誰?”
“叔叔你是誰?”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已經吃完了,趕快走吧。不要妨礙叔叔做事。”
說著,男人開始把酒缸裡的酒往小罈子裡舀。
“叔叔,你是小偷嗎?”
“我怎麼會是小偷呢?”
“你這不是在偷酒嗎?”
“噓!我不是讓你安靜嗎,你怎麼這樣?我不是偷,這家的女人不給我錢,所以我才這樣做。”
“叔叔你也被她騙了嗎?”
“難道你也是?可憐的孩子。”
男人嘖嘖地咂舌,彷彿他真的很同情長今。接下來,男人開啟一個蓋著柳條盤子的筐。圓形的酒糟看上去十分誘人,令人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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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