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直到無邪揮手,直到無邪遠去,直到無邪走得遠遠的,再也看不見……
“老闆,這步搖能當多少錢?”天養蹬著板凳,露出小小的頭,看著櫃檯前的掌櫃的,手裡緊緊握著無邪給他的步搖。
他雖捨不得當掉無邪給他的東西,但是,他家裡還有個生病的娘,還有個待葬的爹,他的生活艱困到連活下去都有問題,所以,也顧不得什麼舍不捨得的問題。
掌櫃的把步搖接了過去,看了一眼,心頭一驚。
“這是咱們城裡最好的手工師傅打造的,天養,你怎麼會有這個?”
“一個小姑娘給我的。”
“小姑娘!”
“她說她叫陰無邪。”
“陰無邪!”掌櫃的喃喃自語著。在他們城裡姓陰的人家不多,這陰無邪該不會就是陰相國家的千金吧?
“怎樣?我能不能當了它?”天養心急著想醫他孃的病,更急著想把他爹給葬了。
“行。”
“多少錢?”
“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這麼多?!”天養驚了一下。
掌櫃的卻依舊笑著。“這還是活當的價呢!若你要死當,那價錢便更高了。”
“什麼叫死當?”
“死當就是你不能贖回去,而活當則是你如果在約定的期限內,拿本金跟利息來還,那麼我就把這步搖還給你。怎樣,天養,你要死當還是活當?”
死當。
他該選擇死當的,畢竟,他一個男孩子家要一根步搖做啥?但是『死當』兩個字卻像魚刺似的,梗在天養的喉嚨裡,任他怎麼咳都咳不出『死當』那兩個字。
“我……我要活當,我以後會回來贖它。”天養說出他的決定。
是的,他會努力工作,會把這步搖贖回來,到那時候,他會親自上陰家將步搖還給陰無邪。
“我要活當。”
“我要回來贖它。”
天養像是在告訴自己不可忘記此事似的,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他不要自己忘了這回事。
他,不要忘了陰無邪。
為了贖回無邪的步搖,才七歲大的天養每天除了照顧臥病在床的孃親外,他還兼了很多工。
天還沒亮,天養就揹著斧頭上山去打柴,日正當中時回來,他還得煮幾樣野菜讓他娘吃。
煮了飯菜,天養立刻去熬藥。
他那四尺三時的身量揹負著過重的包袱,但天養卻仍舊神采奕奕,挺直了腰桿,很努力地活下去。
天養的娘看了都紅了眼眶。
是她的病拖累了天養,要不是她,天養也不用活得這麼苦了。
天養的娘一想到傷心處,眼淚便直直落下,恨不得自己早早隨著自個兒的夫婿也死了算了。
如果她死了,天養也就不用跟著她活受罪了。
“娘,我藥熬好了……”天養捧著藥盅進來,剛巧撞見他孃的淚。“娘,你怎麼又哭了?”他急急地放下藥盅,趕著去安慰他的孃親。
“沒事,娘沒哭。”文大娘提起衣襟抹掉淚水。
“娘怎麼還不吃飯?”天養看著熱騰騰的菜還完好,像是沒人動過。
“娘等天養一起吃。”
“不了,我還得趕著上市集去賣柴,就不在家裡吃飯了。”
“你這麼小,又做這麼多勞力的工作,不吃飯怎麼行呢?”他娘愈想愈心疼。
“我早上的餑餑還有剩,我吃餑餑就行了。”天養把乾糧用油紙包著丟進挑柴的擔子裡,趕著去市集。
“娘,我出去了。”天養揮揮手,跟孃親道別後,跟著急急忙忙地出門,他忙碌的一天正要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