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貓?」許文容湊上去研究。
「……」在小姑娘意味深長的平淡目光中,端王殿下側了側臉,一本正經地聽著許大人點評時,耳根越來越紅。
由此,楚清露再不對她的繪畫水平抱有期待。
「我的關門弟子,可以學的雜,可以沒有一樣專精,但絕不可以有一樣死活無法上手。你入我的門,你的繪畫,必須得苦練。我不要求你達到優等水平,起碼得在合格線上。」許文容終於從一沓紙張中抬起了頭,看向站在下方的楚清露。
楚清露先是一驚,然後心跳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急,脫口喜道,「許大人願意收我為關門弟子?」
她就知道,她的努力是有回報的!
「別急,」許文容語調清清淡淡的,支了下頜,俯下目光看著她,「想當我關門弟子的學子很多,我的考驗也並不難,其實每年都能透過那麼兩三個。甚至每隔幾年,還會出現天才般人物。他們都沒有做成我的關門弟子,反而投向別的師長。你就該知道,我的最後一道要求,很難。」
「請許大人賜教。」楚清露稍微收起自己的雀躍心,讓自己再次冷靜。
許文容站起來,抬目看向虛空——
「入我門者,今後必接我衣缽,必經科考,必入朝堂,爾敢持之?」
「入我門者,畢生不忘女學,為女子謀地位,為天下讀書人謀地位,為我大周國謀地位,不可半途退縮,不可一日遺忘,爾敢持之?」
「入我門者,男兒不得以紅顏為重,女兒不得以藍顏為重,不可因情廢事,尤其是女兒,永不得將情視為第一位,為此瞻前顧後、影響大局,若有違者,天地加罪,爾敢持之?」
楚清露怔怔看著許大人。在這一刻,許大人立在陽光中,身形變得極為高大,聲音極為莊嚴肅穆。每一句問話,都像一把尺子,重重敲在她心上。她有些焦灼,有些迷惘,張了嘴,嘴角微顫,大腦空白,卻答不下去。
楚清露思緒翻騰。若她是一單純的人,許大人所言,只會讓她心潮澎湃,有點頭的衝動。認為自己足夠堅定,可以一心走那條艱難的路。
但是楚清露不是,每一個步入此境的學子,都不是。
她讀書是為了什麼?
她拜許文容為師,是為了什麼?
是虛榮?是好勝心?還是僅僅對知識的渴求?
她是否一定要一年年考下去,一定要入朝為官,一定要接受許文容的學說,許文容的思想?
她是否有那樣宏大的理想,讀書是為天下人,做官是為天下人,每一言每一行,都以國事為重?
她是否能把情事落在其後,不以其困擾自己,不受其吸引,一直堅定地走著跟上許文容的那條路?
她腦子裡想到自己前世今生的記憶,想到自己的爹孃,也想到……傅青爵。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準備好。
許文容還在不停地問,一句比一句急,一聲比一聲高。這時候的許大人,讓楚清露不敢仰視——
「入我門者,多受世人誹謗。常有人阻你、辱你,因你的性別歧視你。朝堂這潭水,一旦踏入,抽身極難,爾敢持之?」
「入我門者,常受世事誘惑。貪汙、循法,百般利益端於你身前。你必得守心如一,始終記得大圖,不壞我之名,爾敢持之?」
「入我門者,常中途茫然,心疲力竭。女子以愛情為重,常想嫁一良人,相夫教子。你不得自我滿足,嫁人後,不能隱於後宅,終日不出,爾敢持之?」
「若你能做到,我便收你為關門弟子。」
楚清露沉默以待。
到此,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許大人的名頭那麼大,卻一直沒有弟子拜入她門下。不是她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