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聽,問道,“琳妹妹的小姑議婚了麼?許的是哪一家?”
祥琳想來有點委屈,悶著聲音道,“許的是翰林院院首裴正遠的公子裴栩安,上個月裴家來提的親。”
“……裴栩安……栩表哥……”我的腳步一滯,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
“哎呀,你家的小姑可真是好福氣啊,聽說這位裴公子貌似潘安,才高八斗,是當朝第一大才子呢,”眾人七嘴八舌的羨慕不已。
栩表哥―――他―――要成親了!
病寵
原來,這位祥琳公主的小姑才是他的有緣人!
這個認知讓我覺得像是在臘月的苦寒天裡,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冷到了心裡,縱然我知道自己此生已註定和他無緣,可臨到頭來,依舊疼得我撕心裂肺!
木木的邁著步子,渾不知道自己早已經將唇咬出了血,神情恍惚間仿若栩表哥仍在那一樹梨花下,手託一對銀鐲對著我笑,說,“凝妹妹,你看這一對銀鐲可好?”
“小姐,”小青驚叫一聲,手拉著紫芫抓著我的手,卻又不敢動。
透過輕薄的紗衣,隱約可見我被紫芫緊緊攥住的手腕已呈青紫,她的神情木然,倆眼發直,尖利的指甲更是深深掐進了我的肉裡,她的指節因為用力過度泛著白色,而我,神思恍惚中竟然絲毫不覺得痛。
扶著她的蟬兒低頭見了,嚇得魂都飛了,忙伸手去掰紫芫的手指,口裡叫著“主子快鬆手,您傷著嫻主子了……”
她木然的送開手指,也不說什麼,就那麼愣愣的站著,眼神飄渺無著,我明白她的失子之痛,張口想說點什麼安慰她,可現在,我的心更苦,終究,我還是什麼都沒說得出來!
回到了淺梨殿,我撲頭睡倒,小青是知道我的心事的,也不敢說什麼,有人問起,只說我累了。
我暈沉沉的連躺了幾日,漸漸的湯水不進起來,蔣秀等嚇得不輕,早派人去稟報了皇上和皇后,張才玉每日過來看診,連開了幾帖湯藥,卻全都不濟事,而我的神志卻日漸糊塗。
恍惚中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有時應了,有時明明聽見了,卻一點聲音發不出來,茫然間,有苦苦的汁液灌進我的口裡,我無意識的吞嚥著,間或有溢位的順著嘴角流出來,一隻溫熱的手輕輕的給我拭去。
這隻溫熱的手不時輕撫我的額頭,溫柔而又貼心,竟能讓我躁動的心漸漸平服下來,我如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死命的攥著這隻手腕,口裡依稀說著什麼,慢慢的,沉入黑甜夢境裡。
不知道待得幾時,我漸漸醒轉,依稀見眼前一件皂白,費神看了半天,方看清我是被一個身穿皂白之人擁在懷裡,他的下巴頂在我的額上,看不清他的臉,環著我的手臂柔而有力,我身子痠軟,掙了幾掙都沒有掙開,卻驚醒那人,只聽得他柔柔的問了聲,“凝霜,你醒了嗎?”
聲音略有些嘶啞,卻溫柔而又欣喜!
外面的人聽見了裡面的動靜,一時間呼拉拉的全都進來,小青欣喜的問,“小姐,你醒了嗎?”
環著我的人依舊沒有放開我,託著我靠在他的身上,我羞得臉如火燒,卻怎麼也掙不開,只聽他沉聲吩咐進來的張才玉道,“張愛卿,你看嫻容華怎麼樣?”
“皇上,”我不由的一個激靈,立時清醒了大半,掙扎著要起身見架,他的手臂一緊,道,“別動。”
張才玉隔著紗簾替我仔細診了脈,對著簾內回稟道,“請皇上放心,容華主子已無大恙了,只是身子尚虛,需多加調養!”
於是出去開方拿藥,小青等也全被喚去忙活,屋裡又靜了下來。
他的手輕輕蓋上我的,道,“身子不好,以後就少出去,回頭朕下道旨,太后皇后那裡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