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思潮起伏,卻又不敢哭出聲來,只能任淚水默默淌下。
“原來如此!既然你這麼喜歡她,憑咱們的交情,怎麼不早告訴我?”
“我……我也不是刻意隱瞞,實在是……哎呀,還不到明說的時候嘛!”
“為什麼?紫煙正是豆蔻年華,你又是這麼理想的物件,還等什麼?……噢,是我的緣故嗎?放心吧!我雖然不是個好主人,但這點兒體恤的心還有!對於紫煙這樣一個好丫頭,我卻沒給過她什麼好臉色,而今天,我總算能為她做一件好事了,就是把她給我最好的朋友!”
聽到這兒,紫煙再也忍耐不住了,她衝進房中,顫聲喊道:“不!我不要!”起軒和萬里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望著她。
“二少爺,我……我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許了人家,就讓我再多伺候您幾年吧!”
起軒很快的自驚愕中回覆,靜靜問道:“我們的談話,你聽見了多少?”
“全都聽見了。”她看了萬里一眼,垂下眼去。
霎時,萬里全身都不對勁起來,又是抓頭,又是咳嗽,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起軒則是再度吃了一驚。
“你是在告訴我,你已經聽見了萬里對你的一片心意,而你還不讓我把你許配給他?”
“我……楊大夫的一片心意,我非常感激!我也知道,像我這樣的出身,承他不棄,這已是我前世修來的造化了!並不是我不識好歹,而是……您瞧,為了打消二少奶奶的痴心,您有家歸不得,接下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回到寒松園去﹔在這種時刻,我怎麼還有心情理會自己的終身大事呢?”她含著淚望向萬里,語氣中充滿了柔軟的懇求:“我想,楊大夫會明白我的意思的,是不是?”
萬里臉上一熱,急急對起軒說:“看吧,我就跟你說還不到時候嘛!紫煙說的沒錯,在這節骨眼兒上,你和樂梅正捱著苦,身為你倆的好友,我又哪裡歡喜得起來?反正……反正一切都順其自然吧!”他轉向紫煙,低聲道:“我可以等!”
兩人的視線交纏著,彼此都能明瞭對方意在言外的意思,一切也都盡在不言中。一旁的起軒心中先是一柔,接著又忽然一痛。
同樣是等,萬里等的是與紫煙互定終身的那一天,而他,他等的卻是樂梅求去的一日……
起軒並不知道,同一刻裡,樂梅正跪在他們相遇那天的溪邊,一面低喚他的名字,一面輕撫著手腕上的梅花胎記。
“起軒,起軒,那一日在這水邊,憑著梅花胎記,你認出了我,也就此認定我是你命中所繫之人。”她痴痴的望著水流湍急處,心裡也有一個不斷沉溺下墜的漩渦。“原本以為天定良緣,誰知卻是這般教人神魂俱碎!既然陰陽路斷,這人世間還有什麼好讓我留戀的?我不如一死明志,隨你而去吧!”
然後,她恍恍惚惚的站起身來,恍恍惚惚的向那急湍走去,一如走向她心中的漩渦……
多虧了及時趕到的小佩,也多虧那兩位偶然路過溪邊的樵夫,樂梅在滅頂之前,總算被拖離了那個差點兒吞噬她的深淵。
吟風館中,眾人圍著昏迷的樂梅亂成一片,有人熬藥,有人禱告,有人替她搓頭髮,有人幫她暖手足﹔唯一安靜的是映雪,她一直慘白著臉把樂梅摟在懷中,眼睛牢牢的盯著女兒,一時不離,目不轉睛,好似只要她眨個眼,樂梅就會消失不見了。
僅管腹內的水都嘔了出來,但樂梅的眼皮發青,嘴唇泛紫,誰都沒把握她是否真能醒轉。在眾人的殷盼下,終於,她無力的睜了睜眼,雖然幾乎是又立刻睡去,可是好歹總能確定她沒事,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映雪正含淚扶著女兒躺下,就聽老夫人在一旁叨唸:“這老劉是怎麼回事兒?請個大夫請了半天!萬里到咱們家不過就幾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