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飯噴在我的飯盒裡,“對不起對不起,只是你剛剛一抬頭,太突然,我沒忍住。”
“就吃了你一盒飯,我勞動了大半天,什麼人啊你,至於這麼損別人嘛!”我將飯盒摜到地上,像一隻發怒的雞。
後來,顧享說,就是因為看到我那樣有特色的仇恨的眼神,決定向導演推薦我,演一個被毀容的苦大仇深的青樓女子,臺詞比老鴇還多一句,呵,運氣來了!
我的報酬是一千塊,在拍這個場景之前,還要在一場戰爭戲中客串一下士兵,別誤會,是一列士兵隊伍經過時,他們腳下血肉模糊的屍體中的一具,呸呸呸,雖然跑多了龍套,看在錢的份上敬業得不得了,但是那些士兵也是群眾演員,萬一往我臉上踩可怎麼辦?
顧享為我爭取了兩百塊驚嚇費用補助,我才答應換上一身破爛的還沾著豬血的衣裳。
這場戲並不是在影視城拍,一輛大卡車顛顛簸簸將我們拖到城郊,場景已經佈置好,到處硝煙瀰漫,不知道這煙火師用的啥玩意兒,我嗆得直咳嗽,在硝煙下躺了不到兩分鐘,臉黑成了包公,好了,妝也甭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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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面巾紙】………
導演不知道是吃嘛長大的,真捨得花錢,場面確實宏大,勝過我參與的每一場拍攝,看看,躺地上的屍體一片一片,沒有千兒也有八百,一人兩百塊,媽呀,這一下得多少錢啊,正想掰指頭算呢,聽見副導演大叫一聲,“咔,我說,那邊裝死的,別動行不行!”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彆扭,到底是發錢的主兒,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我眯眼往一邊瞄瞄,就見數十個士兵列隊走來。
一看就知道是跑龍套的,走得歪七扭八,導演叫咔了幾回,終於鏡頭晃我這兒來了,跑了九年的龍套,鏡頭歸屬感還是有的,知道鏡頭轉向這邊,趕緊做了一個美美的沉睡姿勢,哪怕只是半秒,我也要爭取到被星探發現的機會。
“啊!”一聲慘叫。
“咔,叫什麼叫,”副導演發怒了,“都重拍多少回了,你是屍體,還敢吱聲兒!”
“他踩到我的臉了嘛,”這大鬍子的副導演好凶,龍套也是人,半邊臉都快被踩塌下去了,能不叫嘛,我忍著淚申辯。
“你那鬼樣子,就真踩到了也要等拍攝完畢再叫啊,你知道不知道這一咔,得浪費多少錢?”他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我臉上去,
“你說什麼啊,難道我的臉就不重要了嗎?”雖然跑龍套常受人欺負,但仗著和搬道具的工作人員混了半天,我也就自認為算是劇組裡的人了,沒想被自己人欺負得更慘。
“你那臉能值多少?抵得上我的膠片錢嗎?”他仗著人高,大聲吼道。
“算了算了,少她一個沒關係,繼續拍吧,”在我眼淚奪眶而出時,顧享跑來圓場,他在副導演耳朵邊說了什麼,對方立即笑咧了嘴,“你過來,”他拽我一把。
“憑什麼欺負人,被欺負得還不夠嘛,”我眼淚嘩嘩地淌,“跑了這麼多年龍套,誰沒點兒職業道德呀,不是實在忍不住了嘛,嗚嗚!”
“我知道,我知道,看看傷口怎樣了。”顧享遞給我一塊帶著綠茶香味的面巾紙,“這是導演叫我拿給你的,擦擦!”
導演?他一直遠遠地坐著,偶爾指揮下副導,我受傷他竟然還讓工作人員拿來紙巾,我越過顧享的肩膀,看到遠處一個身穿淺色休閒服的男子,稜角分明,很帥氣,甚至比顧享還要帥,他注意到我了?我剛剛表現得很特別嗎?
“哎,發什麼呆,用紙巾擦一下臉啊,”顧享撞一下我肩膀,“我們直接去那邊,拍那場青樓戲。”
“這邊的錢,我照收哦。”我用紙巾擦完臉上的髒汙,又擤了擤鼻涕,聲音大得讓顧享皺起眉。
“知道了,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