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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誦詩歌外,還在國王建造的最高的觀星臺上向天下百姓吟誦詩歌。每當這個時候,幾乎全國的百姓都停下了手頭的一切工作,就連小偷也停止了偷竊,罪犯都放下了尖刀和利刃,甚至連滿身傷疤的瘋狗都不再狂吠,而是溫順地趴在潮溼的貧民窟裡,幸福的聆聽著那和諧的音律和動人的辭藻。人們不再心浮氣躁地爭吵不休,就連平時充滿汙言穢語的流氓和*也開始變得謙恭友善起來。這個世界的一切罪惡和悔恨好像在一夜之間就得到了救贖,日復一日,當這種對美的信仰成為一種習慣時,在這個藍色的星球上便出現了人類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一大奇觀,這種奇觀融匯了千百年來無數神和人的夢想。馬上,是的馬上,詩人格雷就要成就這一開天闢地的偉業,沒有陰謀、沒有徵服、沒有犧牲、沒有戰爭、沒有軍隊、沒有硝煙、沒有死亡……詩人要用詩歌完成這個連上帝也未曾實現的夢想,人們曾經建造巴別塔想要一睹天堂的榮光,然而上帝變亂了人類的語言,讓人類揹負罪性分散在這個世界上。如今,詩人要把天堂搬到地上,把人間變為天堂!而詩歌就是這人與人之間永恆地的約定,不久,這《新約》即將完成,人類將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一個後天堂時代……

然而,在千百年後,當世界上的所有靈魂都撕心裂肺的悔恨這一本該實現的偉業,終究功虧一簣的時候,沒有人會記起那些絲毫不被歷史留下任何痕跡的角落,那雙躲藏在暗處的一雙憂鬱而略帶詩意的眼睛,和那顆其實已經被淨化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心靈,那顆前“桂冠詩人”巴蒂斯特的心靈。那些日子,當格雷用詩歌使他奇蹟般地沉浸在童年時代母親的溫存中時,他是多麼地心悅誠服地,將自己那頂用金絲編織而成的冠冕,含著歡快的淚花謙恭的放在格雷那雙不知所措的手上啊,甚至那些他曾經日夜盤算的陰謀詭計,竟然也在頃刻間全部蕩然無存了。可是,那百分之一的罪惡,是如此的無孔不入,也許是上帝的疏忽,也許是人類的命苦,這種猶如針尖兒般細小而輕盈的罪惡,卻可以悄悄地潛伏在人類靈魂最為脆弱的時刻,潛伏在一種下意識的習慣性動作之中,潛伏在一切可能引起罪惡記憶的一絲絲淡淡的氣味裡,潛伏在一個凡人充滿笑意的嘴角邊……一天夜裡,當巴蒂斯特一覺醒來,當他睡眼惺忪地用手摸索著床頭那軟綿綿的鵝絨枕頭時,一種黑暗中的莫名之失落已經默默地開始呻吟了,他突然感到一種被欺騙的隱痛,這種隱隱的痛猶如一條淺淺地河緩緩的流動著,隱蔽而連綿地劃過了巴蒂斯特潛意識中,那黑白的片段和金色的幻影。

清晨,當第一隻公雞用尖尖地喙刺破暗紫色的天幕,讓第一縷光明劃過天際時,巴蒂斯特昏沉的思想也隨著這聲啼叫而變得尖銳了,他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牆壁上映出了他黑色的影,那影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的寧靜。一刻鐘過去了,當最勤勞的農人扛著鋤頭開啟房門,微笑而滿足的走向田間的時候,當他和不期而遇的老鄰居相互擁抱寒暄的時候,當街邊的流浪漢幸福而溫順地打著香甜的鼾聲之時,巴蒂斯特以及他那灰黑而模糊的影子,終於前所未有地意識到了自身所存在的優勢了……

那天下午,巴蒂斯特來到了皇城的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一座像朽木一樣衰老而脆弱的窩棚。在這不大的空間裡,放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瓶子,瓶子裡裝著各種奇怪的生物,有巨大的撒哈拉毒蜘蛛,有能用眼睛*的角蟾,也有長著鋸齒的南美食人鰻。當然,其中最怪的生物還當數一個半人半獸的老頭兒,他坐在小屋一角的陰影中,用手指的關節輕輕地玩弄著剛剛陷入到豬籠草陷阱中的紅眼蒼蠅,嘴角瞬時浮現出一股腐肉般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