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姜氏又道,“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她說得淡然無波,卻是讓人聽出了幾分蒼涼的味道。
範姨娘看著姜氏,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覺得鼻酸。很多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麼,她覺得她心裡似乎住了兩個人,一人活動的時候,一人就在一旁冷眼看著。到了最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了。
恩恩怨怨,說要分明,其實很多時候,想要分明是很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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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那邊在莊嬤嬤和白蘭回去了之後也知道了議事廳裡發生的事情。
白果一邊給白蘭上藥,一邊嘰嘰喳喳地小聲問她當時地細節。白果與白蘭兩人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兩人從開始地不對付,到後來,白果卻是三孃的幾個大丫鬟裡與白蘭最親近的。
當聽到白蘭說她以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推了郡王妃一把,讓她撞到了桌子上的時候。白果兩樣放光,十分崇拜地看著白蘭。
“郡王妃她沒有治你的罪?”
白蘭皺眉想了想:“若是她能開口說話的話,應該是會想要將我扒皮拆骨吧。”
白果嚇了一跳,有些擔心道:“那怎麼辦?等她好了之後回來找你算賬怎麼辦?我們終究是奴才。她動不了主子,要動你一個丫鬟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白蘭笑道:“夫人說了,郡王妃那是以下犯上才不小心閃了腰。至於我麼……誰看見我推她了?她雖是主子,再如何的不講道理,也應該對著她自己的奴才去不講道理,我可不是她們郡王妃的奴才。”
白果聞言卻是看向三娘,眼巴巴地問道:“小姐。是這樣嗎?白蘭她不會有事情吧?”
三娘正在一邊與莊嬤嬤說話,聞言朝她看了一眼,她剛剛也聽到兩個丫鬟說的話了:“夫人說沒事,自然就沒事。”她婆婆都發話說沒事了,她哪裡敢說有事?
白果便放了心了。
三娘在宣韶回來了之後,與他一起去看望了姜氏。
範姨娘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姜氏坐在自己房裡的軟塌上看賬本。見三娘與宣韶來了,便將手中的賬本放下了:“外頭下著雨呢。怎麼就過來了。”
傍晚的時候,又下起了小雨夾雪,房簷下的冰凌子往下滴著水。不知道是冰溶了還是雨水,氣溫卻是越低了。
宣韶打量了姜氏幾眼,見她完好無損,面上也沒有什麼不妥,便放心了。
“三娘說要來給娘請安。”
姜氏便看向三娘:“下雨天你也不仔細些。”說著便讓人趕緊上了熱茶來,拉著三娘在軟塌上坐下了。
宣韶剛剛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有些溼了,姜氏便讓人伺候宣韶去將面上那件大氅脫了下來。
宣韶去了隔壁間,三娘便看著姜氏道:“娘,謝謝你。”
姜氏聞言微微一笑:“謝我做什麼?”
三娘雙手拉了姜氏的手,低頭道:“您今日這麼做。都是為了我,我知道。不然依著您的性子,怎麼會與郡王妃計較?你知道我對郡王妃留下來的那些人不放心,遲早有一日要與她對上,便先一步下手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這樣以後就不會讓人說我不敬長輩了。只是……委屈您了。”
姜氏也認真看著三娘,最後卻是笑了。笑容有些欣慰:“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韶兒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氣。不過我並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的孫兒孫女。”
三娘抬頭看了姜氏一眼,突然有些扭扭捏捏地道:“娘,您讓我自我滿足一下不好嗎?人人都只疼我肚子裡的這個,怎麼就沒人來疼疼我?你還非得要揭穿我。沒有我哪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