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大事,薩楚日勒是扎薩克裡的領袖,最當出來安撫,但此時他心懷鬼胎,在作為小書房的那間蒙古包裡,吩咐他最信任的小廝儀銘在外頭看守,自己進了裡面的套間。這間蒙古包隔層最後,隔音最好,也是最機密的地方。裡頭套間,早有一個人在等著,臉色一樣凝重,見面就打了個千兒:“王爺……”
薩郡王擺了擺手,無聲嘆氣,坐在椅子上,脊樑骨都似撐不住身子似的,慵慵地幾乎癱倒在椅背上,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讓福晉去瞧公主了,能支走她一會兒,但是我在這裡也不能久待,萬一她回來瞧不見我,又要起疑心。”
巴爾珠爾很謹慎的樣子,垂首答了聲“是”。
薩郡王下意識地拍著案板,說:“和你們青滾札布臺吉說,這裡的事,我兜不住。請他另請高明,饒了我罷!”
話說得有些負氣的意思。巴爾珠爾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角色,覷了覷薩郡王的神色,才低頭說:“王爺何必妄自菲薄?如今楚庫爾雖然沒了,但他畢竟不過是阿汗王的一個親衛,哪裡影響得了大勢?”
薩郡王本就是一腔的沒好氣,把桌子一拍怒道:“還提他!我看你們是想栽害於我!弄出收拾不了的大事,我只好乖乖聽你們的是不是?”
“王爺何出此言?!”
薩郡王氣哼哼道:“我就是答應了與你們交通,也不過把科爾沁的一些訊息遞過去而已,科爾沁裡京城那麼近,你總不至於指著我起兵謀反吧?”
“自然不敢。”
“那你為什麼要向公主下毒?!”
巴爾珠爾聽他說得篤穩,必是有了十足把握了,心道倒不能不小心應對,好在一套說辭原來就準備好的,他從容跪了下來:“王爺,藥是有的,但不是毒藥,不過怕公主知道得太多了礙事,讓她病上幾天,等我們大事成了,再一副解藥解了就行。”他抬頭見薩楚日勒已經是半信半疑的神色,更加從容地說:“王爺明鑑!我們是一道的,我何必害王爺?更不必讓小王爺傷心啊!”
薩楚日勒的缺點,就在於搖擺輕信,聽巴爾珠爾這麼一說,心裡也相信了三分:本來公主活蹦亂跳的在自己面前,也不讓人覺得被施了什麼毒藥。不過膽小怕事的人也不願意招惹麻煩,他還是搖搖頭道:“甭管怎麼著,你們的事我是定然不敢招惹了!上回阿汗王送我的東西,我也一件沒動,只是沒帶在身邊,叫他的人日後悄悄地到京裡去拿,我悉數還了他便是——我也不要欠他的人情!還有你,既然也落了公主的眼,還是早些走吧。一會兒,我給你腰牌,叫人護你出去。”
“可是王爺——”
“不要再說了!”薩郡王焦躁地擺擺手,“如今你也看到了,我這個兒媳婦像她阿瑪,手段辣得很,殺個人跟割只雞似的,哪是一般閨閣的嬌柔做派?再把你繞到裡面,我和我們家那口子就說不清了。你饒了我吧!”竟然拱手做了個揖。
巴爾珠爾也不好再強,加之他的主子青滾札布雖有野心,但畢竟是喀爾喀的臺吉,尊貴的位置坐得好好的,只不過圖謀更大的利益罷了,所以他也不想事情鬧得動靜太大,把自己主人扯進去就難撕擄了清爽了。一動不如一靜,巴爾珠爾也想明白了,既然此刻斷難成事,還是另尋機會再相機而動比較好,因而點點頭道:“謝謝王爺關照。”
薩郡王嘆口氣,從小抽斗裡取了一塊腰牌:“網城外頭,向北走兩三箭的地方,有我散養的馬匹,鞍韉都放在一邊,你出了外頭,自己挑一匹走。若是叫人拿住,你知道怎麼說?”
“我知道。決不會牽扯王爺的名字。”
薩郡王點點頭,親自到外間張了張,大家一片忙亂,連那喜慶的篝火都無人問津,已經將近熄滅了,剛才節日的餘溫彷彿還在,沒成想今日竟是這樣過了一個節!薩郡王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