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去!”醉漢張書淮酒囊往腰上一掛,飛撲迎上,到二人跟前就一拳捶了馬含光肩頭,“你這小子眼神瞎啊,看小少主這模樣,這不輸仙子下凡塵啊,你頭先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一模一樣,跟小時一點沒變,老子還真信了你。”
他話罷又去拉伍雀磬:“快給叔叔瞧瞧,哎呦我這閨女,可想死我了,哎呦這小標誌樣,哎呦太俊了。”
伍雀磬早已就著月光瞧清眼前人,雖四年未見,卻也是一切如昔:“張叔叔!”她一蹦就把人脖子抱住了,還是沒女孩兒樣,仍似當年一樣動手動腳,還沒大沒小。
馬含光於一側瞧得臉色不佳,張書淮亦是摟了人好大一陣不鬆手。
“這是聽你要來,叔叔我兵器庫前特意等了半夜給你留門。”
伍雀磬退下來,扭頭看向那鑲金鍍銀、氣派不凡的兵器庫大門:“張叔叔你看大門啊?”
張書淮面色一僵,原是飛揚大笑的唇角抖了三抖,忽聽身旁有人低哂,故而回頭狠狠剜了馬含光一眼。
那眼光若有實質,定然也要將馬含光刀削斧鑿,別看這馬密使平日面無表情高深難測,奪人面子落井下石的事他還真喜歡。
“叔叔不在這裡看大門。”張書淮愛憐地撫著自家閨女後頭心,“叔叔是總管兵器鍛造收購的頭目,聽聞咱們菡枝要來選兵刃,怕有人多嘴,特來親身恭迎。”
馬含光“哼”了聲:“鑰匙拿來,廢話就不必了。”
張書淮又要變臉,伍雀磬趕緊圓場:“你瞧我們家馬叔叔,年歲大了還是嘴上不饒人,其實他是想趕緊把事辦完,免得有人瞧見說閒話,對張叔叔不好。”
馬含光率先進了兵器庫,吩咐張書淮在外留守。
伍雀磬跟進去,便聽那人邊走邊道:“宮中規定你十六歲試煉達成後才能入此寶庫選兵,原也不無道理,只因此地全是寶刃,你若功力不夠,反倒為兵器所御,傷了自身。”
那山腹深處無光無火,張書淮事先塞了伍雀磬一顆夜明珠,是以她每到一處,周身便有一丈流光皎潔,刀槍劍戟,種種奇兵,於那柔麗又不輸晝色的光亮中大放異彩。
馬含光行至最深處才回過頭,半身光外,綽約不實:“此庫兵刃分九品,從入門開始按階品遞增排列,因此萬極宮最好的武器便在此列,今夜不急,我陪著你,慢慢揀選。”
伍雀磬總覺得馬含光說最後一字時面上有笑,心頭浮起不好之預感,卻又不待驗證,忽聽耳際四周嗡嗡低鳴,再一剎間,百兵其出。
伍雀磬立馬拔出自己的蟬翼薄劍做抵擋,按說那劍也不差,出鞘之際便被一把九齒釘耙橫空劈斷。
馬含光之前那話竟也不是純粹說笑。他此刻人於界外御兵齊飛,狹小空間無數把寶器光刃直衝伍雀磬,逼其於電光火石間空手應對。
此時好在沈邑不在,若是在場定會跳腳大罵馬含光失心瘋,先是自損四成內力送人也就算了,此刻卻以本命真力駕馭百兵,他每多運功一刻,便等於消耗壽數百日,沈邑也想伍雀磬通關,可助人如此,他反倒要問,馬含光果真不悔?
好在伍雀磬反應機敏,也並非朽木不可雕,大亂之時終拼力抓來一條金芒長鞭,鞭身一抖,流光四射,一瞬便捲了襲向面門的幾把利器,化去攻勢。
馬含光見她身法靈動,鞭影如網,漸織漫天,終於想起那年他將她初帶入荊湖分壇,一路走來曾奪了一人的龍魂九曲鞭,後又隨手毀去,那時他說:日後會給你更好的,作為見面禮。
承諾未守,今日的四成內力,就當作那時的補禮。
思及此處,馬含光一個不防,喉中忽湧大口鮮血驀地噴出。
伍雀磬大叫一聲“馬叔叔”,手上兵器隨手一丟,其餘刀劍也無人掌控,應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