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就剋死了自家老爹,才八歲大便受盡旁人白眼。
一進她那小屋子連宇代音都不由凍得一陣哆嗦,屋裡漆黑一團,韓予開啟引火石點燈,從床裡側掏出本書細細來看。
宇代音極力伸頭望,心想應是春宮之類也好長長見識,然而看了半晌,只是普通詩書,沒甚特別。
他卻不知道,韓予過目不忘,是以她後爹不喜歡她看書,只怕日後她在學識上超過自家女兒便日日搗攢她出去玩。
韓予看了好一會詩集,突然停下來摸了下宇公子的腦袋,嘰咕著:“你這麼特別,難道是成精了麼?”
想想又加了一句:“就算成了精也只是狗尾草精,仙格太差品階太低,成不了大器。”
一陣冷風猛吹,小韓予的衣袖一陣涼颼颼的刮過,宇代音從她那袖子裡出來,施施然地站在她面前整理衣冠,代音相貌不俗,眉眼甚為俊秀,這樣明晃晃地俊美人物落在尋常百姓眼裡只怕是驚為天人了。只可惜他是鬼,韓予自然是看不見了。
他活了這麼大把歲數,各式各樣的美人都見過,韓予的相貌在他看來不過平凡最多中上,其實落在旁人眼裡已擔得起百裡挑一的姿容了。
那桌上的狗尾巴草被他一陣風吹到地上,旋了兩轉,晃晃悠悠到了韓予腳底下,這小丫頭一心想著讀書,幾下踩過,草兒便斷了。
屋外的風陣陣大了,狂風過後便是大雨,雨聲大的嚇人,韓予推開窗戶,風挾著雨捲進屋裡,暈溼了一角床鋪,看樣子這雨還要下許久。
宇公子一時半會兒是走不得了,伴著微弱燈光他蜷進床角安心的閉上眼睡覺,韓予下意識朝他那邊望了望,搖了搖頭,加緊的背起詩書來。
宇代音的第一位正房夫人,名喚楚嫣,精於六藝是一代才女,嫣然一笑瀲灩妍麗,當真冠得起這個名,宇代音是真的喜歡她,只可惜她死的早,嫁給他不到三個月香消玉殞了。
那輩子他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情願或不情願的娶了許多女子,只是再沒一個能像楚嫣那樣在他心裡藏了那麼多年。
宇代音喜歡讀書的女子,可恨他其餘的幾房媳婦都是死不讀書的性子,說教了許多回,其中一個索性挑開了反駁,“夫君讓我們讀書到底是為識禮還是為了別的什麼晚入門的妹妹們也許不知道但我清楚著,我們姐妹雖不懂得詩詞,卻是扶持弟妹孝順公婆,真心的待夫君,夫君莫忘了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道理。”
做鬼以後妻子們也都陸續投胎,日子久了,宇代音偶爾想起來,最對不起的竟不是楚嫣,而是這幾位夫人。
韓予翻書的聲音極輕,宇代音緩緩睜開眼,在一片朦朧燈光下,韓予的身影和當日的楚嫣,竟有幾分相似。
中元節過後韓予回私塾讀書,夫子再三強調了有一場測驗,韓予倒沒忘,只是她那後爹把他鎖在房裡,她在房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好扯著嗓子向門外去喊,宇代音被她煩的受不了,手指往那鎖上一撥,吧嗒一聲,門便開了,韓予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嘴巴張的都快能塞下一個鴨蛋。
宇代音在她身後踹了一腳,直接把她踹出了門。
韓予有一個妹妹韓鹿,是她後爹所生,平日裡張揚跋扈,功課卻一塌糊塗,韓予這日在私塾上對答如流,夫子誇了兩句,韓鹿看不過眼,回家的路上趁韓予不注意一把將韓予推進了湖裡。
那一瞬間,韓予只覺得眼前一懵,水從鼻腔裡瘋狂的灌進,火辣辣的疼痛過後是令人窒息的恐懼,越是掙扎越是掙不開。
恍惚間,一股熱氣抽離身體,然後是一片盲了似的漆黑。
宇代音把人從河裡拖上來時她已經斷了氣,小臉青白青白的,中元節過後百鬼出沒頻繁,有些水鬼爬上水面,悄無聲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