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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逃脫不了一個打。只一會兒工夫,那張盆盆大臉,腫得更大了,墩墩屁股也比以前更圓了。

韓團長坐在茶攤上,嘴裡品著老胡葉子,眼睛和耳朵卻沒有閒著。他在聽四周青紗林的嗖嗖響動。他明白,快槍高大無論剛才在屋子裡沒有,這一陣子,他肯定就在四周的莊稼地裡貓著。韓團長在心裡說,快槍高大,你要是條漢子,看見你老婆這樣遭人打,你該顯顯身子才對!

韓團長這是想引高大出來。撲了個空,沒得到人,也沒得到槍,他有些於心不甘。其實這老槐樹上吊打高大老婆,只是一場戲,這戲是給高大看的!高大如果稍有些惻隱之心,稍有點血性,他該出來理這事的。

但是高大始終沒有出現。韓團長眼睛裡看到的,只有四周一望無際的苞谷地,鋪天蓋地,深不可測,耳朵裡聽到的,也只有那嗖嗖的風聲,賊風順著渭河的河道刮來,從苞谷花子上一掠而過,發出一陣嗖嗖嗖嗖令人驚悸的聲音。

韓團長一直沒有等到高大的出現。老胡葉子是世界上最濃最釅的茶,如今用一種叫挎子的器皿煮了,喝起來更濃更釅。這是平原上人們喝的茶。韓團長喝了個肚兒圓,肚子裡也呼呼啦啦,這是茶在克食。茶一克食,肚子就餓了,接著,地方上又為他以及保安團弟兄們準備了簡單的午餐。午餐有酒。成命在身,韓團長只是酒水沾了沾牙,就把杯子放下了。放下杯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該走了,這場戲該結束了。

快槍高大拿得穩,棋高一著,始終沒有出現。這陣子,倒是韓團長有點心虛。說不定,快槍高大此刻正在哪根苞谷棵子下面站著,槍口瞄著自己,準備打黑槍哩!反正今天這一番鬧騰,也算是給上峰有個交代了。見好就收吧!開拔!

國民黨保安團把高大媳婦在老槐樹上吊了一上午,打了一上午,還是問不出個張道李鬍子來。後來也就洩氣了。丟下幾句嚇人的話,說以後還要來,不抓住個快槍高大,誓不罷休。說完以後,吹哨子列隊,順著官道,一溜煙地往東南方向走了。

高大媳婦還被吊在樹上。她已經昏死過去。兵爺們開始打她的時候,她還呻喚著,打到後來,她就不吱聲了,像個糧食口袋一樣,任你打,只鼻子嘴裡,向外吐白沫。白沫吐完了,又吐黑血。

國民黨兵走了很久,村上圍觀的人才敢過來。大槐樹下解下高大媳婦。這時的她,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一雙兒女,一人抱著她一條腿,號啕大哭。

高大媳婦是在天麻糊黑的時候走的。老百姓把這叫“喝湯時分”。也就是說,是晚飯時分。死時她一手牽一個兒女,戀戀不捨,眼睛努力地向屋外瞅著,但是高大並沒有出現。

這個苦命的女人走完了一生。她嫁到渭河畔這戶人家以後,大約沒有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高大媳婦死了。一口薄棺,高大將媳婦葬到了官道旁邊,一個三岔路口。然後手拖一雙兒女,前往黃龍山,將這兩個累贅給高發生老漢留下,然後肩扛快槍,重新回到關中地面,去尋韓團長復仇。從此,紅了眼睛的高大,集刀客與地下黨於一身的高大,更是成了個天不收地不管的角色。

凶死的人是不能進祖墳的,這是規矩。怕那血光之災會驚擾了地下安睡著的老先人們,還怕這血光之災會給活著的人帶來晦氣。所以高大媳婦沒有進祖墳,她埋在了村東頭一條斜斜路上。

那墳很快就沒有了。後來,只有每年清明節的時候,她的一雙兒女會踩著麥田,約摸個大概,在那路旁象徵性地燒兩張紙,有時還會放哭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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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圓房(1)

就在高大媳婦嚥氣的那一刻,在三百里外那平原的盡頭,高原的開頭,童養媳顧蘭子和高二的圓房儀式,正在進行之中。

顧蘭子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