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晶瑩光芒,好象要穿透古往今來的喜怒哀樂。
那一晚,李朝正喜不自禁地幹到凌晨,在老猴子不斷的催促聲中才戀戀不捨地收拾好分堆在塘邊的火石水晶。李朝正扛著工具剛要走,又被老猴子叫回頭幫著一起推土平石塘。雖說晚上挖水晶的事已是屢見不鮮,但還沒有誰敢明目張膽地向現行政策挑戰。因此,當李朝正在舒適的小床上剛躺了三四個小時,外面仍是黑漆麻烏一片時,又被父親叫起。父親說猴子叔在外面等他一起趁黑去賣水晶。
李朝正和老猴子用四五十斤的花石、水晶從105礦換回了六十三元錢,每人可得三十多。李朝正自然欣喜不已,這比偷拖拉機運蘋果風險小多了,利益也高多了。而老猴子沒法抑制地又遺憾起大女兒的早嫁,二、三女兒的太小。以往老猴子一人挖坑,一人填塘,運氣好一晚上能換回個五六元錢,運氣差的時候就只能挖出些沒用的石英。畢竟,已過五十的老猴子和年富力強的朝正不能同日而語,他自己挖填時,人少力弱,每晚能挖到黃泥,撿起先人遺留的花石就屬僥倖,從來就沒能象昨晚那樣,挖深到地下水泉湧,而那裡才是水晶和花石的母體。石塘越深,泥色越重,水晶的等級也就越高。
如此幾晚後,朝正又提議晚上不要平塘,多挖一會,第二天早上猴子叔去賣水晶,他自己來平塘。這樣,在二十世紀還沒有跨到八十年代時,李朝正和老猴子兩人的日均收入就是國營工廠高階職工月收入的兩倍多,每人幾可達五十元。而且這種悶聲發大財的好事居然能持續一個多月。看到朝正臉上的喜色日漸增多而且頻頻給家裡添置東西時,李才心中也是高興不已,他有幾次又忍不住提醒兒子節約點,娶媳婦才是頭等大事。
那晚李朝正和老猴子又幹勁十足地在一人多深的石塘中揮汗如雨時,突然間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響起,他們倆抬頭一看,王國軍、馬宗人手一隻手電筒,領著十幾個民兵赫然圍在塘沿。
“李朝正,你狗膽包天,敢偷挖集體財產。”王國軍聲嘶力竭地喊著,好久沒有碰到這種破壞集體財產的大事需要讓他親自匡扶正義了,心中未免有些興奮。李朝正斜看了一眼王大支書,心裡想他大概又從劉鎮長那得了什麼尚方寶劍,如此有恃無恐。王國軍和馬宗穿著藍色中山裝,口袋裡彆著一隻“英雄”鋼筆。馬宗和朝正一樣,人高馬大,站在那兒象觸之安然的牆。而王國軍則矮小得多,一米六左右,留著根根直豎的魯迅式髮型,而那鬍鬚則有點畫虎類犬的感覺,若是稀疏地留成日本軍曹的胎記胡尚不至於貽笑大方,卻非要以偏蓋全地想覆蓋整個上嘴唇將就出濃密,最後卻不得不成為數日不曾修理似的邋遢。
那十幾個圍塘站好的民兵和正副支書比起來,明顯地營養不良,一個個在秋風中象偷工減料的稻草人,衣飄帶舞的。李朝正都認識,鄉里鄉親,不沾親就帶故。他們手中用來看家護院的武器也是琳琅滿目,大多數人手持一根拉刺去皮打磨光滑的槐木棍,白光光的象支哭喪棒,偶有幾個體面點的挎著鳥槍,那鳥槍表面又斑駁剝離,大大方方地露出黃白色的內裡,月光照耀下又象數根槐木棍。鄉土保護者們的著裝也是極盡可能的繽紛多彩,有的雖然上紅下綠的搶眼,但土布縫製的衣服倒也能保持農民本色,有的卻是下身一條自產的樸素藍褲子,上身還是一件吃大戶搶來的灰裡叭嘰紫綢子,一穿幾十年。他們唯一統一的裝飾就是在左胳膊上裹一塊紅布,權當民兵袖章使用。一群人中難得有一個全身套著英姿颯爽綠軍裝的,李朝正定睛一看就啞然失笑,原來是自家兄弟李陽正。
“王支書,馬支書,這不怪朝正,都是我。我讓他來幫忙的。”老猴子一看對方人多勢眾的架勢,心想來者不善,我一把年紀就是坐牢也是吃公家飯的合算買賣,而朝正年輕有為可不能毀了前途。至於他的一家老小,老猴子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