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大部分還是瞞不過賈母的,她自然知道王氏將金釧兒趕出去的事情,當下卻是裝作不知道的問:“你先起來好好說,金釧兒怎麼就想不通跳井了呢?”
王氏不待玉釧兒娘說話,就急忙道:“金釧兒前兒失手弄壞了我一樣東西,我一時生氣就攆了她出去,原想著讓她受些教訓,過兩日再讓她還回來,誰知道就出了這樣的事兒。”當著眾人的面兒,她卻是不好說寶玉 金釧兒、金釧兒 寶玉這樣的話來的。
玉釧兒娘沉默著沒說話。
賈母就嘆道:“這孩子自尊心也太重了,可憐見的。咱們這樣的人家還從沒有因為一件小事就逼死奴才的,你們都要引以為戒。”
王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眾人都知道她這話是在敲打王氏,尷尬的應了聲。賈母又對王氏道:“既是你屋裡的事,便交給你去辦吧,務必把金釧兒弄起來,好生安葬了。”
王氏忙道:“是,老太太,媳婦馬上就讓周瑞找幾個小子下井撈人。”
王氏領著玉釧兒娘急急忙忙的出去了,一出了門臉就沉了下來,陰陰的看了玉釧兒娘一眼,這死奴才,悄悄的告訴她難道她還不辦嗎?捅到老太太跟前兒,害她在眾人面前好沒臉面。
玉釧兒娘吶吶的道:“太太,奴才今兒這事好像做得有些不妥,還請太太責罰。奴才一知道金釧兒跳井,整個人都懵了。”
王氏一口血憋在心裡,她還能說什麼?逼死了金釧兒,還要在這當口懲罰她娘,府裡的人會怎樣說她?老太太那裡正等著她揪她的小辮子,她這回要不能把金釧兒一家子安撫好了,那老不死的還不知會使出怎樣的手段。
於是只能柔聲安撫道:“你不要想太多,法理之外還有人情呢,我也不是那種容不下人的,先把金釧兒弄起來是正經。”
早有婆子去通知了周瑞,他帶了幾個精壯的男子過來,王氏自然是不能見他們的,周瑞家的指揮著幾個婆子抬了幾扇屏風過來擋著,王氏並不說話,只隔著屏風,有什麼事都小聲交代了周瑞家的,再由她把事情吩咐下去。
王氏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金釧兒弄起來,然後她就可以回屋了,沒想到事情卻不像她預期的那樣。下井的人一會兒撈上來一個銀鐲子,一會兒又撈上來幾朵珠花,都是金釧兒的東西,看來金釧兒確實是投井了。
只是下去的人都說沒有摸到屍體。
“怎麼會沒有呢?”玉釧兒娘嗚咽著直哭。
旁邊一個早就眼紅金釧兒受寵的婆子嘀咕一句:“別不是跳了井,而是和人私奔了吧……”
“我跟你拼了!”玉釧兒娘聽到她這一句話,頓時火冒三丈,嗷的一聲衝過去對著她的臉就是一頓抓。那婆子也不是個吃素的,一把將玉釧兒孃的頭髮扯下來好大一撮。不一會兒兩人就扭打起來。
王氏見了腦殼都疼了,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把她們兩個給扯開!”
幾個在旁邊看戲的婆子這才上前抱腰的抱腰,掰手的掰手,將兩人分了開來。
玉釧兒娘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嚎了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你都去了還有人要作踐你啊……”
就在這時,井裡忽然有了大叫一聲:“水下面有個窟窿!”那人上來喊了一聲,又憋了口氣沉下去了。
眾人焦急的等待,過了許久,那人才又冒出來,急促的呼吸,“不行,那窟窿太深了,而且好像還是活水,金釧兒姑娘怕是……”眾人都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了,金釧兒怕是落到那個窟窿裡,被沖走了,那窟窿又不知道是通向哪裡,怕是找不到人了。
玉釧兒娘呆了一下,嘶聲裂肺的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這下怕是……怕是連個全屍也指望不上了啊……”
王氏心裡發苦,這下可好,金釧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