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將他的孀妻與幼小都安頓好了,說完以手撐額,不知不覺竟睡著了,我想他一定是太疲憊了。
外面風雪交加,天寒地凍,屋裡也不暖和,我放下爐子,輕輕為他蓋上厚厚的裘衣,不料卻把他弄醒了。
他引我於他身側坐下,一邊為我搓手一邊說道:“宛兒,接下來該忙我們的事了。明天,和我一起回府裡見我父親吧!”
我欣然頷首。
同他並肩立在富麗的納蘭府外,我心裡卻是無比緊張。容若握緊了我的手,牽著我走了進去,一路的僕人向他頷首,卻以奇異的目光打量我,我心中更加緊張。
容若安慰我道:“他們好奇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你。”
容若讓管家去通報了他的父親,不一會兒,那位管家回來請我們去正堂。
我和他一起走了進去,他的父親正坐在堂上飲茶。看得出來,容若是有幾分像他的父親納蘭明珠的。納蘭明珠看上去更為從容,畢竟久經宦海浮沉,喜怒不形於色。
納蘭明珠見到容若,和藹笑道:“回來啦,坐。”
容若並沒有坐,鬆開了我的手,向他父親介紹我:“阿瑪,這位是江南金陵的沈宛。”
納蘭明珠放下茶杯,看向我,亦笑道:“沈姑娘,江南女子,怪不得骨子裡看上去透著江南山水的秀麗溫婉。”
我也移開兩步,向他行禮:“沈宛見過大人。”
納蘭明珠問:“沈姑娘,你是漢人罷,祖籍是哪裡的?”
“回大人,沈宛祖籍烏程。”
“家族可在旗?”
我如實答:“沈宛對幼時的記憶已經不太明晰了,大抵是不在旗的。”
納蘭明珠頷首,又端起茶杯繼續飲茶。
容若在此時對他父親說道:“阿瑪,沈宛才情卓著,與兒情投意合,兒子有一請求,請您恩准兒子納沈宛為妾。”
納蘭明珠握茶杯的手一頓,說道:“沈姑娘,你若是個男兒,我會准許你進我納蘭府為幕僚的。可惜啊,你偏偏是個女兒……”
我的心如墜冰窖——
“阿瑪!”
納蘭明珠起身出去,容若也急忙追了出去。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聽著外面北風呼嘯,瑞雪紛飛,伴著容若急促的聲音。
好一會兒,我笑著轉身,走了出去,看見冰天雪地下跪著一人,一動不動,身上覆著的白雪越積越厚。
我雙目模糊地朝跪著的容若走去。這時,管家出來了,慌忙撐開傘,為容若遮住了。我聽見管家在勸容若起身,容若不允。
我加快腳步,向他走去。管家看見了我,連忙過來把傘遞給我,說道:“姑娘快勸勸公子吧!這麼冷的天不要把身子凍著了。”
我將傘舉過他頭頂,他卻並不看我。我來到他跟前,朝他跪下,他才仔細瞧我,沒有言語,看著我時,已經淚流滿面。
對不起,容若,我讓你為難了。堂堂男兒,卻為我留下無奈的淚水,讓我心裡很痛苦。我為他一一擦去淚水,拉他起身,一同離去。
冰天雪地裡,一片茫茫,不見人煙。容若行走在前,留給我蕭條的背影。茫茫天地裡只有無言行走的二人,美麗又淒涼……
夜晚,沒有月光,卻有一片白雪將別苑照得銀亮。
雪一直未停,愈發肆無忌憚的降臨。
自納蘭府中出來,容若依然未發一言,半個時辰前,突然拔劍去了院中揮舞。
也許他心中需要宣洩,我便站在一邊看著,沒有去阻止。
誰知他越舞情緒越激動,長劍四下揮舞,不僅斬斷了梧桐枝椏,還將剛從空中下來的團團雪花給劈得粉碎。像是在與自己較勁,幾乎要成狂了!
我焦急地喊他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