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步伐沉穩,徑自走來,墨髮烏衣,便是眾人之中也是鶴立雞群。
“站住!”張頭目一個提氣,便縮步擋在了馬含光面前,“玄極金丹足有三枚,昨日壇主不在才被送予你手處置。你收起一枚倒也無可厚非,可整整三枚全被你照單全收,你當自己是誰,眼裡可還有壇主與壇中眾兄弟?!”
張頭目身側,壇主官勇亦緊緊相隨,停於馬含光面前追問:“三枚金丹,副壇主當真——”
“當真被我吃了。”馬含光語聲中夾雜不耐,卻並不如何挑釁,挑釁的是那話中內容。
“你——!”
一句“吃了”,四下裡一瞬間炸開了鍋。
玄極金丹乃何物,混過江湖的無一不聽過它的大名。那是萬極宮的聖物,可化百毒、增修為,尋常人吃了百病不生、益壽延年,身懷內力者則功力大漲甚至翻番。例如原本三重天的心法修為,搭配金丹衝關便可連跳幾級,輕易突破五重甚或六重的內功瓶頸。
雲滇此次派尊使前來分壇,傳令之餘便是賜下此三枚金丹,一則褒獎荊湖分壇短短時間便可與丐幫總舵分庭抗禮,二則激勵諸人再接再厲,往後不遺餘力為萬極宮效犬馬之勞。
不久前議事廳內商討完恭迎宮主骨血迴歸的大計,便拿出此三枚金丹歸屬的話題討論。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足足相商半個時辰方才定下分配方案,正當人人滿意點頭叫馬含光交出丹藥之時,那人卻道:
“我已服下。”
有老資質的高層彼時正端著茶盅品茶,聞言“噗”一聲噴了近旁人滿臉。
“三枚?足足三枚?!”有人比著手指駭問。
馬含光點頭。
因此這追討丹藥的一幕被由廳內追來廳外,走過路過的弟子一看陣仗便知好戲開場,再加上對玄極金丹的無限嚮往與好奇,索性不管身階地位越擠越前。
不多時,議事廳前的空地便圍滿人叢,甚至還有人掉頭呼朋引伴生怕錯過場熱鬧。
馬含光臉色略有不好,但相較堵著他滿肚子火的分壇眾高層,他倒算最不動聲色那個。
官壇主身旁另一位老者言道:“副壇主早先閉關三月,攝元心法的修為該是大有進境,不知已達幾重?”
“四重。”馬含光答。
“我去!”張頭目的心腹弟子登時露出鄙夷,“攝元心法是萬極宮最低階心法,人手一本,三重才是入門。副壇主四重天就卯上三枚玄極金丹,老子也是第四重,不見有這好待遇!”
此話一出果然引得四下竊竊私語。萬極宮雖有嚴苛等級,但到底是為禍一方的邪魔外道。許多時候正與邪的視角只在於正道要扯規矩,什麼都離不開一個禮義尊卑;相反邪道更看重於實力,強者為尊,誰的拳頭硬誰說話。那雲滇深處一群坐鎮總壇的宮主長老,想當初不也是浴血四方大殺特殺,才創下了今日一板一眼的教條。
因此萬極內部始終有個不成文的道理,一切恩賞拿本事說話。今日賜萬極丹,是因荊湖分壇於七大分壇中表現最為出色,而金丹花落誰家卻未必要論資排輩,甚至連這壇主與副壇主的地位都可一場擂臺重新洗牌,更何況賞賜。
馬含光最叫人看不起之處,還真不是當年總壇一道特派將他從天而降,而是這從天而降的副壇主卻毫無副壇主該有的實力。
就在遠調之前,馬含光遭遇強者身受重傷,體內各處經脈破碎、丹田受損,原有內力與武學幾毀於一旦。所以他練攝元功是從頭練起,以致如今一個分壇小弟子也敢說自己有四重天的修為,可馬含光卻不過區區四重天!
要知道那玄極丹最大的妙效便是對於內功提升到一定層次的高手,助其衝破關隘飛躍天塹;而不是浪費在一個修為低下、內力值不過四重的三流武者身上,助其固本培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