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經想過被拘押的涉嫌人究竟是真的有罪或是如同法庭所宣判的無罪。
“人類,你知道,”屈維斯先生滿腹心思地說,“人類,形形色色,各種各類都有。有些具有頭腦,更多的是沒有頭腦的。他們來自各地,蘭卡郡、蘇格蘭——那餐廳老闆來自義大利,而那教書的女人來自中東某個地方。他們全都陷入那件事情中,最後全部在一個灰沉沉的的十一月天裡被帶進倫敦的一個法庭裡。每個人都扮演著個小小的角色。事情的高潮是謀殺案審判。”
他暫停了下來,微妙地輕敲著膝頭。
“我喜歡好的偵探故事,”他說,“但是,你們知道,它們起頭就錯了!一開頭就是謀殺。可是,謀殺是結尾。故事在那之前很久就開始了——有時候是好幾年前——所有那些讓某些人在某一天某一時間都聚集在某一個地方的原因和事件。以那個小侍女的證詞來說——要不是那廚房女傭搶走了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會憤而離去,改投雷莫尼家,成為被告方面的主要證人。那邱瑟比·安東尼裡——去幫他哥哥代職一個月。他哥哥糊里糊塗,絕對看不出邱瑟比精明的眼光所看出來的那些。要不是那個巡官對四十八號那戶人家的女廚子有意,他也不會巡邏到那麼晚……”
他輕輕地點點頭。
“一切都聚合向一個地點……然後,時侯一到——衝鋒!‘零時’已到,攻擊發起。是的,他們全都像一群戰士一樣,聚合在一起,等待攻擊發起的‘零時’……”
他重複說:“等待攻擊發起的‘零時’……”
然後他微微打了個快速的冷顫。
“你在發冷,先生,過來靠近爐火一點。”
“不,不。”屈維斯先生說,“只是覺得好像有人正從我墳上走過一樣。
好了,我該回家去了。”
他和藹地微微點下頭,然後緩步走出去。
室內一陣出奇的沉靜,然後王室律師顧問路華斯·羅德說,“可憐的老屈維斯真是上了年紀了。”威廉·克里弗爵士說:“敏銳的頭腦——非常敏銳的頭腦——不過到底是年齡大了,不管用了。”
“而且心臟無力,”羅德說,“我想隨時都可能倒地不起。”
“他自己非常小心保重。”路易斯說。
此時屈維斯先生正小心地跨進他那平穩的名貴的“丹勒”座車裡。司機送他回到座落在一處安靜地區的家,一個熱心的侍僕幫他脫掉大衣。屈維斯先生走進書房,炭爐裡的火正熊熊燃燒著。他的臥室就在書房的後頭,為了他的心臟設想,他從不爬樓梯。
他在火爐前坐了下來,取閱信件。
他的腦子裡仍然想著他在俱樂部裡所說的話。
“甚至現在。”屈維斯先生自言自語,“某部戲——某件即將發生的謀殺案——正在醞釀當中。如果我寫一部血腥的犯罪小說,我會從一個老年紳士坐在火爐前拆閱信件開始寫起——他不自覺地一步步趨向零時——零時……”
他拆開一封信,心不在焉地看著。
突然他的表情變了。他從夢想中回到了現實。
“天啊。”屈維斯先生說,“真是叫人困擾極了!真的,真是非常叫人困擾。這麼多年了!這將改變我所有的計劃。”
第一章 “一開門,所有的人都在那裡”
一月十一日
躺在病床上的人微趴轉動身子,悶哼了一聲。負責這個病房的護士從她的辦公桌那裡站了起來,向他走過來。她幫他調整一下墊枕,同時幫他移動一個較舒適的姿勢。
安德魯·馬克懷特咕咯一聲以示謝意。
他正處於滿腔悲痛與反抗情緒的狀態中。
本來這個時候一切都該已成為過去。他該早已解脫了才是!他媽的那棵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