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我,弱智一樣站在麥當勞的門口,呆呆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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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師與瑪格麗特》22(1)
於是我便和這個有過一夜情的女孩阿舒開始了斷斷續續的交往。說是交往,其實很不準確。因為我們全部和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我在悶了的時候打電話給她,約她到那間酒吧喝酒跳舞,然後去她的住處做愛。不同的是,我再也沒有在她那裡留宿過。在我看來,和一個女孩做愛是一回事,和她睡在一起則是另一回事。這是昆德拉的小說教給我的最重要的一個現代主義的原則——無論多麼疲憊,多麼倦怠,一定要在激情結束後穿上衣服離開,而且永遠不要愛上對方。
此外的原因,多半就是因為和上一任女友瀟瀟的那場讓我傷心欲絕的分手了。它使我在某種程度上對與異性的親暱產生了恐懼。有個俗氣的比喻其實很說明問題,就是兩個人就如同兩隻刺蝟,離得遠了會冷,離得近了又會扎到對方。所以索性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大家既溫暖又安全。
阿舒是個讓人很舒服的女孩。她漂亮,時髦,卻並非沒有涵養。這樣很好,可以讓我喜愛和欣賞,卻不至於乏味。
和她認識了一個月後,我仍然對她全無瞭解,因為我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像樣的談話。我們交談的一切,只包括音樂、啤酒和性。即使是在最動情的時候(我不喜歡使用“動情”這個詞,但確實沒有其他選擇),我們也只是很理智的喘息、呻吟,而絕不做任何無謂的交談。其實原本也沒什麼可談的,我甚至不願意對她多些深入的瞭解,自然也無法找到合適的話題。況且我很喜歡這樣的現狀,非常喜歡。實際上,這樣的交往風格是我自己奠定的——我從不主動談起我自己,她也很知趣的絕不談及她。現在的我並不需要愛情,或一個女朋友,只需要一個能陪著我的女孩。
有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阿舒很想對我說點什麼,但是我都很巧妙的迴避了。經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後,我實在已經很累了,無法再負載任何額外的東西。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有一天阿舒厭倦了我,我自然可以知趣的離開她的生活,並很容易的不再懷念她,因為我們兩個都沒有付出過,也自然談不到什麼損失或傷害,這樣多好!
隨著年級的升高,學校的課程越來越緊了起來,系裡的氣氛也不再如以往那樣單純。有心計的同學已經開始為未來打算,有的要出國,有的要考研,有的要工作,於是大家似乎都顯得格外忙碌。而對於我自己的未來,我實在是不敢去考慮,生怕一點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安排都會毀滅自己的快樂。11月份的時候,我竟突然對布萊希特發生了興趣,於是拼命的找來他的劇本讀,還特意翻看了很多馬克思的著作,發現原來這位老人家的理論並非課堂上教授得那樣乏味。這個世界真是有太多東西需要訂正了,而人們卻總是願意滿足於一知半解的貌似理智的烏托邦中,我自己也是如此。
11月中旬的一個陰冷潮溼的下午,阿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盯著手機的螢幕,半天沒有動,彷彿是在考慮是否該接這個電話。最後他終於還是嘆了口氣,站起身,到走廊裡去把電話接了起來。那個電話他接了很長時間,以至於我們都開始議論是否是他的某個昔日女友,再打來電話想和他再續前緣。
大約20分鐘之後,阿超走了進來,表情十分複雜,甚至有一點點哀傷。
“我爸爸查出來癌症晚期。”他對我們說。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沒什麼要緊吧?”蕭楊說。這是他對一切壞訊息的反應。
阿超無奈的笑了一下:“癌症晚期,不是感冒發燒,多半是要死的。”
蕭楊立刻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