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婦,也是恩愛無間,我們發誓生死不離,相惜鬢白。可是,妾身福薄命淺,先他而去。世人都說人鬼殊途,身死緣盡,但妾身不信,他也不捨。妾身不飲孟婆湯,不過奈何橋,守著這副殘骨與他纏綿相守了七年。如果可以,妾身和武郎都願意永遠如此。可是,如今,這副殘骨大限已到,即將歸塵歸土。妾身徘徊人間七年,已經不能入輪迴道,這副殘骨一旦歸塵,妾身的魂魄將無處可以寄託,也無法歸地府,等待妾身的將是灰飛煙滅,永墮虛無。唯有返魂香,才能讓妾身返魂重生,免去魂消魄散之劫,更能履行當年的承諾,與武郎相惜鬢白。”
“一柱秘香幽冥去,五方童子引魂歸。既然返魂香是你的願望,那我就將它給你。”白姬說著,將青玉案上的木匣開啟,匣中有三枚返魂香,大如燕卵,黑如桑葚。“自你進入那具軀體開始,三枚返魂香,每七日薰一枚,二十一日後,你就能在那具軀體中返魂重生。”
“啊!白姬,謝謝您!”意孃的聲音充滿驚喜,隨即哽咽:“您的大恩大德,妾身與武郎沒齒難忘。”
白姬淡淡道:“不必言謝,我只是在做生意而已。你們得到返魂香,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意娘疑惑:“您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至今為止,您並未告訴我們您想要什麼。”
白姬笑了,道:“我要的東西,時機一到,我自會拿走。”
意娘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白姬讓元曜送客,元曜聽了意孃的故事,倒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恐懼了,反而有些憐憫這個深情的女人,不,女鬼。
元曜送意娘出門,紅衣枯骨,步履飄忽,她手中緊緊地抱著裝有返魂香的檀木匣,用力到指骨幾乎箍進木頭中,彷彿那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希望。
元曜一直不敢看意娘,只是埋頭走路。待得意娘出門,他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走好。”
意娘沒有立刻走,她回身將手伸向元曜。一段乾枯的臂骨,五指蒼白嶙峋,提著那一盞熒熒青燈。
“妾身顏陋,今夜驚嚇了公子,這盞青燈就送給公子,以為賠罪吧。”
元曜不敢接,更不敢不接,終是硬著頭皮接了:“唔,謝謝。”
意娘笑道:“不客氣。”
意娘轉身離去。
元曜提著青燈,怔怔地站在原地。
月光下,白骨裹紅衣,漸行漸遠,融入了夜色之中。
元曜關好大門,回到裡間,他心中有萬千疑惑想向白姬詢問,但裡間中燈火已經熄滅,白姬已經不在了。青玉案旁鋪著離奴的寢具,席被上空無一人,一切都如同最初的模樣。
元曜一下子愣住,莫非,剛才的一切其實是一場夢境?沒有夜客來訪,沒有紅衣枯骨,沒有返魂香……可是,手中的青燈卻告訴他一切不是夢,剛才確實有一架枯骨來縹緲閣中買走了返魂香。可是,他定睛一看去,手中哪裡有什麼青燈?明明是一朵青色睡蓮,花瓣層疊,猶帶露珠。
元曜失魂落魄地回到大廳,再次躺下睡去。
第二天,縹緲閣中一切如常。白姬仍舊睡到日上三竿,才打著呵欠下樓來。離奴倚在櫃檯後,津津有味地吃著魚乾。今天清晨,元曜開啟店門後,離奴才回來,也不知道他昨夜去了哪裡,更不知他怎麼摔折了腿。今天,離奴走路一瘸一拐,看小書生格外不順眼,一直對他呼來罵去。
三春天氣,陽光明媚,縹緲閣中卻生意冷清。白姬使喚元曜搬了一張胡床去後院,她躺在上面曬太陽。離奴準備了一壺西域葡萄酒,一隻瑪瑙杯,正要一瘸一拐地送去後院,看見元曜心不在焉地拿著雞毛撣子在彈貨架上的灰塵,立刻將送酒的活兒推給了他:“喂,書呆子,把這酒送去後院給主人。”
“哦,好。”元曜乖乖答應,放下雞毛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