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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她也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出得帳來,雪飄似停了,就了月光,營地裡煞白透亮。這一早一晚都是個靜,也難得辨出某時某刻。那欽負了手一路往汗帳去,偶有衛兵巡邏,俯身行禮,語聲壓得也似怕驚了待捕的獸。那欽擺擺手,也懶得應個聲,心道,這人早晚跟著老六都得憋出毛病來。

進得帳來,正中的籠火已是乏盡,撲撲的柴灰上連點紅星都不見。偌大的氈皮帳未籠住暖,卻隔去了雪白,案上一盞燈,恍恍一圈黃暈。賬中無風,陰霾沉沉,讓人不知覺便更寒上了幾分。

那欽搓搓手,目光在昏暗中尋見老六人仰靠在虎皮帥椅中,雙腳搭著案頭,手中是慣玩的靴刀,一副架勢悠閒,卻那眉頭微蹙,面上也似若有所思。

“怎的?”那欽走近前,自顧自舒坦坦落座,揶揄道,“是悶還是不服?”

賽罕瞥過一眼,“五哥,我越想越不對。”

“哪又不對?”

“喀勒拿下的太快了。”

那欽拽出腰間的酒袋嘬了一口,冰涼涼入口霎時在胸中燙出一團火,好是痛快!“這可不易,六將軍難得自省一回!”

賽罕笑笑,刀入鞘,人坐起了身,“喀勒雖小,可當初估摸著少也有千餘騎人馬。可誰知真正能戰的只一個守衛營,雖是一個個彪猛奪命,可畢竟數寡,整個吞下也不過一天的功夫。待到清點部族,報上來的編制、文錄都全,可盤點下來為何營盤與兵器、牲畜、糧草卻端端多出了這麼些?”

“哦?許是過冬屯得多?喀勒地偏,正處山坳口,雪季來得早、去得遲,據報他們一向獵牧齊重,男女老少人人都精於左右,這個時候資產豐些也不足為奇吧?”

賽罕想想,輕輕搖搖頭,“再有,喀勒這些年盤踞北坳口無人敢碰,為的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探馬赤。可這一回見,一幫人不足百騎,老的老、小的小,那般身手憨莽有餘、謀略技藝不足,何來這名聲呢?”

聞言那欽也警覺起來,老六猛,卻並不魯莽,心細如塵,常亂中尋道。十七歲就憑一把豁口鈍刀奪下先鋒赤帥印,這些年的歷練,更練就了一雙刺破敵膽的鷹眼,此刻他的疑慮絕非無端臆測。“那依你所見呢?”

賽罕並未即刻應,那答案像是就在口邊卻又再三斟酌,面上的顏色也越陰重起來, “我是想,或許,這支軍隊,我壓根兒就沒碰著。”

“什麼?”這實在出乎那欽的意料,聽在耳中甚而有些異想天開,“沒碰著?你是說你一路北走早有人給喀勒送了信,他們做了埋伏?這也不通啊,先不說他們的妻小兒女,如今自家大汗都被你擄殺,那守衛之軍還要埋伏到什麼時候?”

這一問賽罕也不知如何回答,一時煩躁,單手託了額,手指一搓一搓揉著眉心。忽地想起清出的那許多金銀財寶,抬起頭,“五哥,喀勒會不會是以為雪凍封了路,鬆了戒備,越過隘口往中原去了?”

賽罕的意思是去搶劫,那欽沒立即應,又嘬了一口酒,“喀勒一族為了守住這塊地方,自己做的苦不說,雞鳴狗盜之事也確是行了不少。可這麼遠的路,當真會為了一些財寶千里迢迢去與中原結仇?這不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麼?”

賽罕冷笑一聲,“有甚不會?又不是去掠疆佔土,只是去偷東西,一個賊人還用得著什麼謀劃策略?行夜路、手腳輕快就成。再者,如今中原視我瓦剌與韃靼為大敵,旁的小部族從未放在眼中,便是有些什麼也都歸咎過來,不正是空子好鑽?”

“那倒也是,可……”

“聽木仁說那叫什麼魚的女人就是江南口音,保不齊就是順路劫了來的。”

那欽微微皺了皺眉,將酒袋收好。這一猜,豈非猜出一個好大的缺口?如今這態勢,老六若只管鑽牛角、草木皆兵到處去尋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