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輕輕披上的斗篷,本想回一句“不妨”,涼涼的裘絨上觸到她手心餘留的溫暖,猶豫了一下將口邊的話嚥了回去。
見他攏了斗篷,目光依舊盯著院門口,諾珠也未再多言語,安靜地站在身邊。這兩人都不作聲、比肩而立的情境予人一種特別的親近,讓諾珠的心十分適宜;就連他此刻為著焦心的因由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原先是她自己不省事,以為那丫頭跟旁人走了,他便能就此擱下、安心與她相守,遂瞧著他竟是比從前更冷更疏遠讓她失了方寸;幾次緊逼惹煩了他,好是不快。這一回諾珠原本不想來的,不想看著他圍著那丫頭轉。幸而聽了姐姐的話跟了來,才見他行事如此得體,關心老六的親事卻從未往雅予跟前兒多行一步,而與自己每日相處也平和自在了許多。遂諾珠心裡悄悄明白了一件事,他於那丫頭的心疼似只是一種執念,安頓好她,他便能放了心。往後就算心底永遠留著她,也不妨,他分得清是非裡外,這樣的男人最得倚靠……
看他鎖著眉頭,諾珠也跟著斟酌,老六的親事真是一波三折,之前她看不懂是因著人們都弄不清老六的意思,如今的情勢她不懂倒當真因她是個局外人了。兩日前那杳無音信近十年的女人突然回到大營,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而後一邊對著憔悴的歸人淌眼抹淚兒,一邊為著究竟該如何安置兩個女人而犯難。
諾珠在一旁瞅著,心裡不解,這算什麼大不了的事?阿莉婭與老六當年再要好也畢竟年紀小,只能算個玩伴兒,真正談婚論嫁的時候很短,且並未成就夫妻;而雅予丫頭卻是實實在在與老六過了一年,生死劫難,兩人還丟了個孩子。孰輕孰重,該是明明白白的事。誰曾想,這當局的一家人竟是當真皺了眉頭,今日大哥素海更特為此事將各兄弟妯娌召集起來商議,那欽雖也是哥哥,卻因著他未成親,便不好參與。此刻已在風中候了近一個時辰,如此擔憂想來他心裡該是傾於雅予的。
“你不必擔心,阿莉婭怎麼都越不過雅予去。就算之前的親事做數,也該同做夫人,又不是沒有先例。”在諾珠看來,這個白節過下來,雅予早就先她一步成了妯娌中的一個。
“嗯。”那欽悶聲應了一聲,心裡的疙瘩卻絲毫不得開解。道理是明白,正因為道理如此明白,大哥今日召集人商議才讓人更覺忐忑。大哥年長得多,向來於兄弟們寬容,幾乎從不過問他們的兒女情事,當初四哥那邊差點鬧出人命、又牽扯著公主,大哥都淡然道:隨老四的意思。如今怎麼就不能隨老六的意思?一定要在他回來前拿出個決議來?是知道老六會一心念著阿莉婭、見了她便做出負心背義之事,要提先防備為雅予做主麼?……不,不會,若是如此,幾天前老六說不成親,大哥就不會問都不問。這麼說,只能是……
“姐姐!”
那欽正是出神耳聽得諾珠叫道,盯睛看,原來大嫂烏蘭已是下了臺階,那欽趕緊上前去迎,彼時姐妹兩個已是挽了手臂。
“這麼大風,你兩個站在這兒做什麼?” 烏蘭問道。
諾珠含混了一句:“說話呢。”
進到房中,諾珠退了下人,親自為烏蘭和那欽褪下斗篷。知道此刻不是該自己多嘴的時候,遂只管在一旁伺候,斟上熱熱的奶茶。
“大嫂,如何?”將將落座那欽便開口問道。
“大夫人給阿莉婭,雅予做側夫人,同一天進門。”
雖是已然料定的結果,那欽的臉色依舊沉了下來,“這是怎麼說?雅予與老六出生入死,一年夫妻早就做定。這多少年前的故人一歸,男人還未曾如何,倒先被婆家遣下了堂?”
烏蘭低頭抿了口熱茶,“哪個要她下堂?不是說了麼,同一天進門,與正妻同禮,差的不過是個名頭上的虛飾。”
“哼,”那欽冷笑,“既是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