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虛禮作何不是雅予在先?”
烏蘭聞言並未接話,放下茶盅,這才道,“老六這些年一個人東征西伐,難得安安宜宜地過幾日。戰事忙是一說,也是他從未有個暖心暖腸的安身之處。這麼多年硬是把性子越熬越硬,幾時還再見過他當年的舒心?老六話冷,可他不說,咱們也該知道是為的什麼。如今她回來了,雖已是這麼個尷尬的情勢,總也得許他二人團聚,圓了這多年的心事。”
多年的心事……烏蘭這番話正是那欽最擔心的。當年阿爸客死他鄉,十二歲的老六獨自揹著屍體在沙漠中整整走了兩天,被阿莉婭一家搭救時已然昏死多時。醒來後神智全無,耳鳴出血、巨痛難忍,掙扎中竟然莫名地尋到了她的聲音。從此,她就是他的醫、他的藥。沙漠歸來,兩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那個時候,除了額吉只有阿莉婭能讓他開口說話,偶而開懷。原本以為就要如此天長地久,誰知突生變故,天各一方。
沒了她,他像砍去了半個,渾身都是尖利的刺與稜角,拒人千里,再不曾與誰貼心親近。這些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就這麼在他心裡成了個永遠忘不掉、解不開的心事。而於雅予,那苦命的中原女孩最初便是落囚在他帳下,別說她的人,連她的命他都不曾憐惜過半分。奴役她,欺負她,毫無人性地強了她!至於後來非要帶她走究竟是當真動了心,還是把她當成個玩物,寧願自己打碎了也不肯與人,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這麼說來,老六有了阿莉婭就不要雅予了不成?” 原先也聽姐姐說起過曾經,如今再瞧這一家的合計、那欽的臉色,諾珠方覺這故人的份量,蹙了眉道,“家裡如此決定竟是為著偏護雅予丫頭了?”
諾珠的話彷彿一根刺扎進了那欽心裡,不耐地提了聲兒,“這一年在北山,他兩個相依為命、早已比旁的夫妻更親近!一場大難,雅予為了救老六險些把命搭上,反過來老六照看她也是不眠不休。如今老六心裡究竟如何誰也不能就說準!依我看,跟她們兩個都不必說什麼,待老六回來再決定。”
諾珠本是想回說,既是比夫妻更近,為何幾天前他說不要就不要了?可聽那欽的語聲起了急,便輕輕嚥了一口沒再吭聲,不想再為了那丫頭與他爭執。
烏蘭瞧著眼前這兩人各有各的心事,不覺輕輕嘆了口氣,“咱們家說商議也不是就要替老六做主,你大哥何曾摁過你弟兄們的頭?只是這一回,實在是情勢不容。阿莉婭一家為老父送終、撿回么弟的性命,更千里之遙將人送回來,又留下小女兒與他療傷,於咱們恩重如山。額吉在世時早就將她認在膝下,臨終前更親手遞贈了那枚狼牙佩。阿莉婭,就是額吉認定的兒媳,是咱們至親之人!更況,當初他兩個已是成親當日,事出有因,老六才會送她回鄉,應著的名兒便是探望岳家。雖說這一去生了變故,可兵荒馬亂、天災*,誰又擋得住?該有的都有了,只沒在大營過成禮那一夜就不是夫妻了不成?如今她回來了,受盡艱難,給她個堂堂正正的名分,於情,於理,於義,咱們都推脫不得。”
大嫂說話、行事從來都是溫和,自額吉走後,長嫂比母,最是他兄弟們貼心的人。可此刻這暖心的聲音入在耳中那欽只覺心底生涼,“大嫂所言極是,單是為父送終、多年祭掃盡孝,咱們一家就當結草銜環而報,雅予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兒家自是比不得。”
烏蘭聞言微微一笑,輕輕搖搖頭,“你也不必把這話噎給嫂子。若是能當真都這麼懂理,你大哥與我也不必如此憂心。一年前那一場鬧了個天翻地覆,連帶著差點陪上老六的命。這些年行軍打仗多少險情絕境,誰人能比悍狼六將軍更果斷、冷靜!可為著這一個丫頭,他抬手就敢做,打死宗王做下大禍,連他親手造就的探馬軍都不要了。誰又敢小瞧這女孩兒的本事?”瞧了一眼那欽陰下的臉色,烏蘭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