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好久不見。”
寧劍瑜上身□,坐於榻旁,看著正給許雋縫合腰間刀傷的崔亮,道:“凌叔回頭罵罵許雋,這傢伙,不要命才把我搶回來。”
凌軍醫放下手中藥箱,趨近細看,又抬頭看了看崔亮,起身抱起藥箱就往外走,裴琰忙將他攔住:“凌叔,劍瑜身上也有傷,您幫他看看。”
“你這裡有了個神醫,還耍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麼?”
裴琰知他脾性,仍是微笑,左手卻悄悄打出個手勢,寧劍瑜會意,“唉呀”一聲,往後便倒。
凌軍醫瞪了裴琰一眼,轉身步到寧劍瑜身邊,見他胸前隱有血跡,忙問道:“箭傷?”
寧劍瑜輕哼兩聲:“是,薄雲山真是老當益壯,這一箭他肯定用了十成內力,若不是子明給我的軟甲,還真逃不過這一劫。”
凌軍醫在他頭頂敲了一記,怒道:“你若不留著這條命娶我女兒,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寧劍瑜嘿嘿一笑:“雲妹妹心中可沒有我,只有咱家―――”抬頭看見裴琰面上神色,悄悄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凌軍醫細心看了看寧劍瑜胸前箭傷,知因有軟甲相護,箭頭只刺進了分半,皮肉之傷,並無大礙。他低頭開啟藥箱,旁邊卻有人遞過軟紗布和藥酒,抬頭一看,正是江慈。
凌軍醫笑了笑,用軟紗布蘸上藥酒,塗上寧劍瑜胸前傷口,寧劍瑜呲牙咧嘴,猛然厲聲痛呼,倒把站於旁邊的江慈嚇了一大跳。
凌軍醫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裴琰低聲笑罵:“讓你演戲,也不是這樣演的,倒叫得中氣十足。”
寧劍瑜哼道:“為了演這場戲,我容易嗎我?侯爺也不誇幾句。”
裴琰眼神掠過一邊的衛昭,微笑道:“也不知薄雲山會不會上當,以為劍瑜重傷,長風騎無首,按捺不住,發起總攻。”
衛昭斜靠於椅中,手中一把小刀,細細地修著指甲,並不抬頭,語調無比閒適:“薄雲山性情雖有些暴戾,但並非魯莽之徒,少君看他這些年對皇上下的功夫便知,此人心機極深,咱們這誘敵之計能不能成功,還很難說。”
崔亮將草藥敷上許雋腰間,笑道:“劍瑜陣前演得好,許雋救得好,長風騎弟兄們的陣形更練得不錯,相爺長風騎威名,崔亮今日得以親見,心服口服。”
寧劍瑜抬頭得意笑道:“那是,咱們長風騎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全是弟兄們真刀真槍,浴血沙場―――”他目光停在衛昭身上,眼見他身形斜靠,低頭修著指甲,整個人慵懶中透著絲妖魅,想起曾聽過的傳言,不自禁地面露厭惡之色。
衛昭手中動作頓住,緩緩抬頭,與寧劍瑜視線相交,唇邊笑意漸斂。寧劍瑜輕不可聞的哼了聲,轉向裴琰笑道:“侯爺,想當年咱們在麒麟山那場血戰,殺得真是痛快,這次若是能將薄雲山―――”
衛昭握著小刀的手漸轉冰涼,眼見裴琰仍望向自己這邊,唇邊努力維持著一抹笑容,只是這抹笑容略顯僵硬。
江慈站於一旁,將寧劍瑜面上厭惡之色看得清楚,她忽又想起那日立於落鳳灘,白衣染血的衛昭,想起月落族人對他敬如天神的吟唱,心中一酸,眼中便帶上了幾分溫柔之意,看向衛昭。
衛昭目光與她相觸,握著小刀的手暗中收緊,唇邊最後一抹笑意終完全消失。
江慈覺他眼神帶著幾分倔強和受傷,如利刃般刺入自己心底,更是難過,卻仍溫柔地望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裴琰視線自衛昭身上收回,又看向江慈,也未聽清寧劍瑜說些什麼,只是漫不經心地“哦”了幾聲,負在身後的雙手卻慢慢緊捏成拳。
“行了,許將軍的性命,算是搶回來了。”崔亮直起身,滿頭大汗。
江慈醒覺,向衛昭笑了笑,轉身端來一盆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