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我的,從那事兒之後,李大夫就說了……我……我這輩子恐怕……都不能為人父了。你這麼說,究竟是要問什麼?還是?你妄想因此要個名分?晴兒啊,我竟……竟不知道你成了這種人……”未等晴兒把話說完,舒季薔便冷冷將話截斷。那手臂豁然一鬆,險些讓晴兒跌回圈椅裡頭去。
“七爺您不相信奴婢?奴婢跟了七爺這麼些年,七爺竟連奴婢都信不過了嗎?”晴兒愕然,指尖一股涼意萌生。
舒季薔冷眼打量她上下,嗤笑一聲:“莫非……你已然有了種?”
晴兒瞠目,足足一個冷顫。咬牙別過頭去,道:“沒有。奴婢……奴婢只是吃壞了肚子。”這府中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舒季薔的腰子因那事傷了,這輩子都當不了爹。可偏偏這意外之事竟發生在自己頭上,倒變作了她虛言誑人。真正教她委屈的是,竟連舒季薔也不肯認這個帳。
她原本心頭漲滿的喜悅頓被這冷水潑地冰凍寒潭似地,四肢越發涼透,胸中一悶抽噎了一口,方漸漸平穩下來。笑了一笑:“七爺才回來,累了吧?”說罷來拉他坐下,為他輕柔捏肩。
舒季薔那盛怒頓沒處發洩。並不知為何,晴兒說到這話自己心裡怎麼會痛成這樣?甚至是有些怯於面對。明明,此生倘或有一男半女的是他不敢奢求的夢,怎會到了眼前自己竟畏懼起來了呢?
他死死盯著晴兒蒼白的臉,任她捏肩揉背。半晌便也氣消了去,憐她身子不舒服心中有怨還委曲求全伺候自己,便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好好歇著吧。”就出去了。
那背光裡,晴兒應了聲“是”,別過頭淚已千行。
舒季薔負手出了屋,又覺外頭日光刺眼。便沿著廊子一路趟向老太太屋裡去。到了半路里,因想丁今日在府內,撞見了總是不雅,便又棄了這念頭,腳踵一旋改而往舒惜寶的院子走去。過了那地蘭的圍牆,偶見有丫鬟正埋首用銅鏟清理夾竹桃花,便問:“寶小姐喜歡這個,誰命你們弄去的?”
“是我。”夾竹桃間,一身杏白深衣,挽著袖兒褲腿兒的舒文陽咧著笑,濃眉舒展興致盎然。
舒季薔一瞪眼:“你下朝了?怎無事做起了這個?”
舒文陽道:“才從玉匠官那裡打聽了來,說咱家這夾竹桃有毒。”
“有毒?”舒季薔愕然,“怎會有毒?這不是前年才從明州移植過來的嗎?這幾年也沒見毒死了誰。”
“那不定。說不定寶妹妹的根兒不見好,就是因這夾竹桃。”
舒季薔便笑了起來:“仔細了你寶妹妹屆時因這個與你賭氣。快別收拾了,同我一起去瞧瞧寶兒。”
舒文陽想是也聽說了,道:“寶兒的身子是不是又不大好了?現下又熱了起來,還跟老太太說說,讓寶兒趁早去承德避暑。”
舒季薔甩了他一眼:“改明兒就說。你瞅瞅你這模樣,趕緊收拾仔細了,免得讓你寶妹妹笑話了去。”
舒文陽不以為意,道:“那裡邊兒有池子,上寶兒那裡去洗。”說罷就吩咐了那丫頭也可回去了,他跟舒季薔要去探舒惜寶。
丫頭聽了還提醒:“兩位爺,老太太一早就吩咐了,今兒個那個丁士女過來,不許閒雜人等亂跑的。”
舒文陽撇嘴冷笑:“閒雜人等?我同我七叔在這府裡二十幾年,什麼時候成了閒雜人等咱們怎麼不知道?”
那丫頭臉色一紅,立馬就被凶地說不出話了。只得悶聲不吭收拾了傢伙什低頭離去。
舒季薔一面搖頭:“瞧你,將人嚇成那樣。”
舒文陽苦笑:“我又沒提刀要砍她,她怕個什麼勁兒?”
舒季薔愣了一下,知道舒文陽說的是什麼事兒,便也搖頭不再取笑他了。
二人攜步到了那屋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