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逼著自己收拾好絕望的情緒,迅速為你先想好了後路。
所有在三亞的殘忍和絕情,現在想來,就是想逼著你離開、恨他、死心;也為了讓這麼多人將他不愛你了的訊息,傳給老爺子吧。
我想,灌下你那些苦澀的藥汁的時候,這孩子的心大概也跟著碎了吧。
我啊,從小看著這孩子長大……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逼成這樣。
現在想想,他當時默許我去找你談做他外室的事時,只不過是將計就計,已經想好了全盤計劃來保護你。
他自知自己眼睛瞎了,無法保全你。
而這世界上,唯一能拿命保全你的,除了他,大概也只有涼生了。
但是,他又不能告訴涼生自己失明瞭——你應該不知道,自古以來,這種家產的爭奪,還有外姓親戚的覬覦,會撕裂一個家族的根基。
把你成功地逼走之後,經過一個多月的複查,醫生束手無策。大少爺失明這件事情,只有我和老爺子以及這幾個貼身保鏢知道。我們遠避法國,一來是為了給大少爺看病,二來是為了躲人耳目。
哦,對了,為此我們還擬了公關——大少爺因為歐陽嬌嬌而心灰意冷,暫停一切公事。似是而非地發了出去,並不予正面回應此宣告到底是不是他發的。
我聽著這個用心良苦的故事,不停地擦眼淚,眼淚卻不停地落下來。
錢伯看著遠處的埃菲爾鐵塔,似乎為一段往事失了神,說,我以為程家的男兒都薄情,沒想到,到了他這裡,竟然……
他嘆了一口氣,說,大少爺這半年來出現了自閉的情況,經常會自己跑出來……今天,他又趁著去醫院,將我和保鏢甩開,自己跑了出來。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溼,說,大概是心裡太苦了,無處宣洩。
他說,自從三亞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主動提過你的名字,想來是出於對你的保護吧。大約,在他心裡,為了你,已草木皆兵,包括對從小看護他長大的我……可是,他難道不知道嗎?人在夢裡是騙不了自己的啊!每次,他在夢裡喊你的名字……我不是聽不到。
他以為他不說,我就不知道嗎?
面對黃昏細雨中的巴黎,古老的屋子,和那個愛我的男子,我抱著臉痛哭。
那一夜,我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燈光下,他的臉,微微的堅毅的模樣,在睡去後,卻宛如孩童般無害,只是,偶有眉頭皺起,不知是誰入夢,驚了他的心。
半夜時分,他輕輕地囈語著我的名字,姜生。
他的手輕輕地揮向空中,卻在撲空時陡然驚醒,突然眼睛睜開,茫然地望著無邊的黑夜。我悲傷地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的心稍稍安靜了下來。
他輕聲說,JEANNE,我又夢到她了。
錢伯說過,他最喜歡對JEANNE說話,因為她聽不懂,所以他不提防,更無懼暴露脆弱。
我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縮回手,眉頭微皺,說,JEANNE,別對著我流口水了!沒用的!
這煞風景的一幕啊。
此刻的他,恢復了以往高帥富、狂拽炫略討嫌的自大模樣,可我的眼淚卻還是不住地掉了下來。
我對錢伯說,讓我照顧他吧。
錢伯看著我,似乎沉思了一下,說,大少爺肯定不願意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被你知道的,姜小姐。
我說,我怕我這輩子……都會不安的。
錢伯說,我不能為了讓你償還自己的良心債,將他一個大男人的自尊棄之不顧。
我鼻子一酸,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分擔不了他的痛苦,可我想為他做些事情……
錢伯看著我,說,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