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尖叫出來。然後她認出了那雙眼睛。
“托馬斯!”她簡直不敢相信,“你在這兒幹什麼?這可是三樓!”
“晚上好,凱茜,”那個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艱難地又往上爬了一點兒,兩條長長的手臂伸進窗子裡,“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著你的。我……我有急事告訴你,但不想叫別人知道……”
“先進來。”凱茜伸手拽住他,用力把他從狹窄的窗戶拖進來。滿身是水的托馬斯沒站穩,踉蹌著跌倒在地板上。唉,麗安娜太太的家務全白做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擔憂地問,匆忙抓起一件披肩裹在睡袍外面。這太叫人意外了,她所認識的托馬斯從不是個會做這種事的人。
他從地上爬起來,扯了扯外套下襬,眼睛沒在看她。這樣最好,她還衣冠不整呢。
“是喬伊,”他焦急地說,拿袖子擦著腦門上的雨水——或許還有汗水,“她病了。你能幫幫我嗎?情況很嚴重,而且天這麼冷,我恐怕……恐怕她撐不過晚上……”
“什麼?不可能,昨天你不是說她在好起來嗎?”
“今天忽然惡化了。”托馬斯臉色蒼白。
凱茜猶豫著。現在是半夜,外面下著大雨,母親不會同意她出門的。但她不能放著喬伊不管。那可憐的小貓才幾個月大,兩條後腿都被馬車軋斷了,托馬斯把她從路邊救回來,安置在自己住的閣樓裡。
“我……我來,”她最後說,“可我得換衣服……”
托馬斯鬆了口氣:“太好了,我等你。”
“你得出去!”她感覺自己臉紅了。
“哦,對!好的,我馬上就……”他抓了抓腦袋,又奔向窗子,騎在窗臺上把腳跨出去。
凱茜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生氣還是該笑:“你就不能走門嗎?”
托馬斯頓住了,似乎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硬撐著鑽了出去:“我最好別吵醒其他人。”
說完他抓著窗稜的手一滑,整個人都從視窗消失了。
凱茜嚇了一跳,跑過去探頭往下望。還好,他看起來沒摔得太厲害,只是抱著一條震麻了的腿在她家門前的路燈下跳來跳去。他發現凱茜在看他,於是直起身子朝她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凱茜搖了搖頭,又忍不住笑了。她回到房間裡,換上外出的長裙,把頭髮束到腦後,披上一件旅行斗篷。還要帶些什麼?一條小毛毯,一隻籃子。假如喬伊真的情況不妙,她說什麼也要把她帶回自己家裡來照顧。
她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經過母親的房間,下了樓梯。在門外的臺階上她才想起來那封被她遺落在床頭的信,可是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托馬斯跑過來,躲到她撐開的傘下邊。他們的手臂靠在一起,凱茜能夠感覺到他在雨裡冷得微微顫抖。
“抱歉要在這麼晚叫你出來,但我想不出還能找誰幫忙了。你冷嗎?”托馬斯問,幫她扶住被風吹得不住搖晃的傘柄。他碰到了她的手,於是飛快地縮到上面去了。
“沒事,我有斗篷呢。”她說,覺得心臟又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
托馬斯是在兩年前來到鎮上的,他給附近鞋店當學徒,住在鞋店樓上的閣樓裡。不像他的僱主,托馬斯心地善良,也非常刻苦。他時常向凱茜借書和學校的課本練習讀寫。開始時他無論念什麼都是磕磕巴巴的,字跡也歪歪扭扭,但是才過了一年,他已經可以朗誦《彌安詩集》,也可以寫一手漂亮的圓體字了。
他說這都是凱茜的功勞,也許過兩年他就能找到一份辦公室助理的工作,再也不需要跟皮革和鞋模子還有他惡魔似的老闆打交道了。
凱茜真心地為他感到高興。她偶爾會和托馬斯分享自己的秘密,無論是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