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用金線繡著的是傻子也認得出來的鸞鳥朝風錦繡圖,還有其他也全然都是黃金為底血玉為配的瓔珞宮絛玉佩之類的,這樣的陣仗,儼然像是大邑主母應當擁有的。
白錦面色開始慘白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別說是她自己了,若是那玄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今日穿著帝后朝服的人昔日是一介乞兒,只怕墳上都要氣得冒出青煙來。木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卻發現婢女都已經退了下來沒有一個可以讓她抓來問問的。可若是叫來了只怕也問不出什麼,現下只能去問問玄綦。
白錦的腦袋裡還只冒出這個念頭,殿門已經被推了開來,進來那人的身量她是很熟悉的,只是此刻的衣飾卻和往日全然不同。
他也是一身暗紅色的朝服,用金線繡著騰雲駕霧的九龍圖,只是配飾較她要少上一些,只在腰際掛了三條流蘇長玉佩,平日不加認真打理的墨髮此刻整齊地由那金鑲血玉冠束起,唯一沒變的恐怕也就只有那張無悲無喜毫無瑕疵的面容。
白錦素來見慣了他一席玄青長袍的樣子,此刻嚴整起來,竟都是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矜貴莊重,似乎鑲金戴玉了一番,連整個人都能變得英氣逼人氣宇軒昂了。嘴邊的問話在這一刻就莫名其妙地嚥了回去,只能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人卻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她和平日沒有絲毫不同,下一秒才讓白錦看清了他手中提著的食盒,上前兩步放在一張桌上,一樣一樣地擺開。
“來用膳。”玄綦說完這三個字之後已經把一雙玉箸擦拭得乾乾淨淨順手擺在了白錦的碗上。
白錦這才感受到了腹中平日裡難忍的空虛之意,快步跑到桌邊一屁股坐下來就開始吃。
“你慢些,不要溶了唇脂。”玄綦提著筷子給她夾菜,一邊出聲提醒道。只是這會子他的視線才終於落到了白錦臉上,原先提著食盒的時候只顧著想她會餓著了。不由地頓住了筷子,迫著自己收回目光,可她眉心的豔麗花瓣像是給他施了咒,讓他移不開視線。玄絮當然是很明白地記著,玄絮曾經,也都是這樣一襲紅衣……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哽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唔……知道了。”白錦這會子才想起來口上抹了這麼重的唇脂,若是全然吞下去,指不定真要中毒了,趕忙抬起頭來衝著玄綦問:“你看看,化了沒有?化得多不多?”
玄綦這才從那刻的晃神裡驚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掩眸之際透著些失魂落魄。又是另一個玄絮……又是另一個要獻祭的眉心硃砂痣的女子……玄綦的眼前似乎還能看清那夜幽藍的燭火,燭火晃動著玄絮微睜著的眼眸和慘白的面龐……一霎時呼吸便緊了,偏是她麼?一個玄絮還不夠麼?為什麼要呢?為他這樣的人。
玄綦的手緊了緊,那筷箸在他手中深深地壓出兩道紅痕,而他的苦笑,幾乎要從心下溢上來,一直到嘴角。
若要是她,想來竟是分外不願了。
等著白錦吃飽了飯,腦袋終於也清醒了幾分,一邊跟著玄綦走出大殿一邊開口問道:“玄綦,為什麼你祭祀我要穿成這個樣子?”
玄綦頓了好久才轉頭看她一眼,一邊開口道:“在玄氏宗廟祭祖,按禮數來是要帝后兩人。”
“帝后……那為什麼是我?”白錦的眼皮猛烈地跳了跳,幾乎是頭一次對玄綦的解釋有些不滿意,追問道。
玄綦將目光投向遠方,隱約是嘆了口氣的,這好像是多年來少有的覺得疲憊的一刻,其實不要來問他吧,他當初這麼打算的時候,也只是下意識地這樣做了,哪來這麼多原因呢。
“只是身邊恰好有你。”玄綦開口。也許是想著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皇后,這輩子都不可能邁入玄氏宗廟,才會想這樣試試吧。
“那從前呢,從前都是如何祭拜的?”白錦皺眉。
“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