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運河狹窄,並不適合蜈蚣船作戰,咱們就得從運河著手,組建大批次的小型戰艦,打通與朝廷的水路,方才能阻止林純鴻卡住朝廷的咽喉。待運河控於我手之後,再籌謀江南地區的其他河流……總之,得一步步慢慢來。再說,有一支忠於朝廷的水師,對朝廷、對東林,非常必要。”
錢謙益瞬間明白了史可法的意思,什麼“忠於朝廷的水師”,主要意義並不在於與林純鴻對抗,而是建立東林的私家武裝。看來,在林純鴻的刺激下,江南的豪族也興起了有限度自立的心思,學習林純鴻,建立私家武裝就是第一步。
只是,朱由檢和楊嗣昌能容忍水師成立嗎?
瞿式耜並未意識到這點,而是官迷心竅,只想到了借水師居廟堂一條,心思不免熱切起來,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皇上和楊閣老,可能因為運河控於林純鴻之手而焦頭爛額。此事宜與朝廷密切配合,共同發力,方才有奇效。”
說完,瞿式耜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錢謙益,似乎在說:老師,東山再起的機會就在眼前!
錢謙益和史可法都是人jīng,如何不明白瞿式耜的意思。
史可法的眉頭跳了跳,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沒有朝廷的支援,此事的確難以成功。”
錢謙益一時難以下定決心。錢謙益這些年雖然醉心於學問,並與名jì柳如是來往密切,生活頗為安適,但要說他絕了功名利祿之心,顯然不可能。只是,現在朝政由楊嗣昌一手把持,又頗得朱由檢的信任,自己入了朝,雖有江南豪族在背後支援,又能有幾分實權?
萬一楊嗣昌心胸狹窄,處處擠壓自己,自己是否會再來一次牢獄之災?
想來想去,錢謙益道:“確實要徵得朝廷的首肯,此事才能辦得成。只是我已經老了,有點力不從心,恐怕無法勝任協調事宜……”
錢謙益將目光轉向瞿式耜,然後又看向史可法,露出徵詢的神sè。
這個動作,落在瞿式耜眼中,心跳驟然加速,連喘氣聲都能清晰可聞。
史可法默然。要說,錢謙益雖機變不如瞿式耜,但就沉穩和顧全大局而言,一百個瞿式耜也趕不上錢謙益。現在錢謙益不願意,也只好將就了。
史可法點了點頭,道:“此事不宜拖延,還請起田公向朝廷上奏章,建議朝廷組建水師,以遮護運河。”
瞿式耜正要表面上推脫一番,下人忽然通報:堵胤錫有要事相報。
三人慌忙令堵胤錫進來,結果卻被堵胤錫的情報嚇了一大跳:東南軍雄威軍團自揚州拔營,乘船至上海,然後經黃浦江逆流而上,在湖州塘甸安營紮寨。
而霹靂軍團則逆長江往西,在安慶石磯駐紮,神機軍團則留在了瓜洲。
三人大驚,錢謙益更是長嘆了口氣,道:“咱們還在圖謀建立水師,林純鴻就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入江南的中心。隨著雄威軍團入駐湖州,江南之jīng華,皆在林純鴻的威脅之下,恐怕士紳難以背水一戰,與林純鴻決一死戰。人心如此,奈何?”
史可法稍稍思索片刻,搖頭道:“牧齋先生此言差矣。應付惡狗,手中有棒與無棒區別甚大,相信江南計程車紳都明白這個道理。荊州手裡捏著長槍,即便江南手裡只拿著一根木棒,也有可能敲斷荊州的脊樑,投鼠忌器之下,相信荊州不敢亂來,江南就有了談判的資本。若是手裡連木棒都沒有,只能任荊州魚肉了!”
錢謙益大悟,心裡暗歎了口氣:論政治鬥爭,自己確實不如史可法,甚至不及瞿式耜,朝廷的渾水,還是不要去趟了,免得骨頭渣都剩不下。
他雖心灰,但也知道,如果林純鴻真掌握了江南,東林一脈,照樣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也就是說,為了後半生考慮,也得竭力阻止林純鴻徹底將江南掌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