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半夜時分與家人團聚。
這時,秦天想,如果這條魚硬要走濠河口渦流地區,那我十有###回不了家,它是十有十二小命難活。只要背脊上的鐵錨不脫,它馱著如此長而又重的東西,不被渦流攬成一個粽子,它真是水怪河神了。
走著瞧,還有十幾裡呢。
八.拔起江河(1)
眼看牛頭山影子出現在右側正面時,突然,他看到船身打橫了,船頭朝躲風亭,向前的船尾瞄著牛頭山而去。
這樣一橫,江浪就拍到左側船舷上了。從側面一掀一縱的浪頭,把船搖得左閃右晃。
剛才還挺安閒自在坐在船艙想心事觀景緻的秦天,這時只得弓起腰來,雙手扣住左側船舷,一浪來了,將身體朝前一縱,把浪壓下,浪從船底穿過,他又返歸原位,等待下一次浪來,再次縱身壓浪。
他知道水下那傢伙在動腦筋了。
“孃的鱉,你想掀翻我啊。”
這樣橫行了半個江面,秦天心想,你有膽子就朝牛頭山撞,那底下亂石如林,不把你撞個粉身碎骨才有鬼。
這麼罵著,人一刻不停盯住順風飄來的江浪。“橫船接浪”,秦天想,從前只聽老人說過,全洞庭只有幾名河盜有這功夫,想不到自己今天有幸。自然,他不用划船,有人替他背纖,這與又划船又接浪大有高下之分。
果然,眼看牛頭山高大黑影在依稀星光下愈見逼近,船就要進入陰影時,方向忽然改變,船尾又朝來時方向了。
秦天放開手,站直腰,迎風抿了抿溼漉漉的後背式頭髮,燦然笑道:“嘿,你跟我一樣,要回家去了吧。”
這時船行狀況轉好。船尾雖然朝著上游,卻無頂頭風,風浪只在船後追趕,船底有下寬上窄的弧形劈浪板,追來的浪頭對船沒什麼威脅。
秦天頑童似的捂嘴唸唸有詞,似乎擔心水下大魚聽見,省得提醒它,聲音都吐到手心裡:“你這蠢豬,這樣走,我在水上順風,你在下面逆水,我順風不費力,不危險,你在河底,那麼急的流速,你好費勁啊!已經疼痛百分千分,你不投降嗎!”
秦天端坐船梁,蹺起二郎腿休息。
眼看過躲風亭、樟樹街了,突然,朦朦朧朧的水面上,離船十幾丈的地方,出現一條黑影。
“就是它!”秦天失聲驚呼。
果然被秦天說中,大魚不再潛水逆行,它大半身體浮出水面了。雖然不甚清晰,他還是驚駭得張大了嘴:這傢伙的樣子,簡直和他們拉大網的漁船差不多!尖頭長尾大肚皮,又像一隻特大的織布梭子!這時好像漂在水面,如一條擱在沙灘上待修的船忽然被絞車絞動滑下木架,只有圓鼓鼓肚皮貼著地面,梭梭溜溜地飄滑起來,把長長的竹纜繃得筆直,在波浪中浮現黑黑一線,似那傢伙憋足了勁射出來的一串黑尿。
剛剛想到要行動,猛然間身體向後一仰,腦袋“砰”地砸到後艙橫樑上。
他來不及摸摸後腦就一個彈弓爬起來,跨過中梁跳進朝前的尾艙,一把撈住纜繩頭,俯身撅臀,兩眼盯住船前這條黑線,顧不得陡然嘩嘩直撲面門的江水。
“狗壓的,你發威了吧!”
再也不是緩緩的漫遊、消停的散步了,大魚揹著這條船,沉重的灰黑肚皮剖開水面,發瘋地直往前躥,叉開的船艄因為拉得太重而漸漸沒入水中。
後艙已經滿水,又朝中艙灌來。
秦天幾乎全身泡在翻湧迴旋的水裡。
突然驚心動魄一響,秦天看見盈盈星光月色裡,彷彿從水裡陡然長出一座峻拔的小山,一條渾身披掛水幕的巨大身影騰空躍起。
纜繩哧啦啦一串亂響,隨即從前向後全線離開水面,緊繃繃掣向半空。
俯身握纜的秦天“啊呀”一喊,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