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老肖!”
他們停住腳,從聲音、從模模糊糊的影子,猜是小陶。
果然小陶跑過來喘著氣站住,將手上一個紙盒塞到秦天手上,“這是鄭委員給你們一點餅乾,她聽說沒有法餅賣,把自己吃的餅乾連盒子一起要我給你們。”
他們一聽是鄭委員的,話都沒說上一句,又是一個女人,堅決不收。
小陶勸了幾句,說服不下,把盒子往路上一放,轉身就跑,邊跑邊回頭喊:“真是個秦霸蠻!”
肖海濤笑了,“這鬼崽子。呃,怎麼辦,等於路上撿的,好吧?”
秦天只好一笑,“那就吃吧。撿的當得買的,猶如撿得崽的。”兩人哈哈大笑,彷彿成了孩子。
誰知那長方形凸凸凹凹又薄又燥的餅乾一到嘴裡,兩人一齊驚叫:“嗨呀,好吃,好吃!”
肖海濤一邊吃一邊舔嘴巴,“媽媽的鱉,這堂客從哪裡搞來這麼好吃的東西?恐怕是帝國主義送的啊?”
“我看你野老婆給你吃的餅乾,就比這個有味。”
肖海濤一愣,隨即仰頭大笑。故意低聲下氣說:“秦村長,我有什麼野老婆啊,過去有兩個相好,現在都不理睬我呢。”
“那為什麼?”
“沒東西送呢。呃,如今我成了災民,要送就一條短棍,她又不稀奇。”
兩人放蕩地大笑,腳下步子倒更快了。
“也是,女人啦,你沒一點好處,她就不跟你來神。”
“你送她兩條魚難道也不行?”
秦天嘿嘿一笑,伸手把肖海濤手中盒子一關,“饞鬼,留幾片給老父親吃好嗎。”
雖然夜霧茫茫,但這是一條大路,他們熟透了的,眼睛無需看地。
“你說這個姓鄭的女人怎麼樣?”
“我還沒看出。”
“這個麻�長得不錯。”
“她坐在臺上,你看清楚啦?”
“嗨,那身段子,臉眉子,拉得人走呢。”
“看上去長得蠻白。”
“黃松黑緊白邋遢,紅頭花色燙脫卵啦。”
“你這個老流氓!”
兩人又一陣放蕩大笑。
秦天說:“姓鄭的雖然有文化,但怎麼知道農村的事?還來指導。”
“你別管,你做你的功夫,她搞她的事,只要你不上她的床就要得。”
秦天“噗嗤”一笑,“你看我有那本事嗎?”
肖海濤也笑了,“那就看你了。你沒本事,嘯天湖有本事的多啦。”
“不扯這些了。我喉嚨有點癢,打個山歌如何?”
秦天拍手道:“那好!好久沒聽你的山歌了。”
肖海濤一手捏著餅乾盒,一手吊兒郎當地甩,咳了兩聲。
山歌無假戲無真咧———
山歌無姐呢打不啊成———
“來段有情節的�。”
“好吧,唱戲還有個開臺鑼鼓嘛。”
太陽落水是下西山呢———
郎要行船呢姐要啊灣(泊船);
郎要行船做買賣呢———
姐要灣船把花啊貪(戀);
功夫要做花要貪呢———
人無兩世啊在人呢間。
秦天拍手道:“好哇,叫�子樣的,你老本錢還在呢!”
肖海濤得意地歪歪嘴,“老秦呢,好漢無錢是鈍鐵呢,我肖海濤是投錯了胎,要是生在城市裡,怎麼會是這樣�!”
秦天也忽有感慨地長嘆一聲。他自己何曾不是這樣想過。什麼辦法,五行八字命生成。
兩人心中同時湧起無端的憂戚。人才是人才,命是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