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抵制飢餓,屎尿拉在外面也是浪費肥料。
洞庭湖果然一片浩大。放眼望去,除了陽光下閃爍耀眼的白水,就是那些分割水面的黑褐色沙丘,土埂,泥山,葦洲。漲水季節,它們被滾滾波濤淹沒,秋冬季節就一個個崢嶸出來,有的溜光潔淨,有的葦蒿瑟瑟,有的成為萬千野鴨、大雁、鷺鷥、天鵝的家園。遍地是零亂的羽毛和白色糞便。大片的泥沼表面乾結成厚厚的一層硬殼,不熟地理的人一腳踏去,立時陷入沒頂的漿糊似的淤泥。
這是一個飛行者和潛游者的世界,野鴨雁鵝群起群落,不時遮天蔽日,嘎嘎鳴聲響徹湖泊上空。水下魚群密集,水越深處魚類越多。湖區有講人魚行跡的諺語:寒冬臘月飄雪花,魚奔深塘客奔家。
沒到過洞庭湖實地的人自然新奇驚訝,連飢餓也忘了,槳劃得更起勁。到過的人也激動欣然。眼看要路過不遠的白塘湖,秦天冷靜觀察著姚先喜的動靜,心中已想好對策。白塘湖露出湖面的高高土丘漸漸後移,姚先喜卻一聲不吭,埋頭划槳。他的兩位追隨者茫然不知。熟悉洞庭湖的姚竹村正要張嘴,被秦天的目光制止了。
秦天掌著舵,漁船穿過臥龍潭,黑沙嘴,提鞋塅,白塘湖,繞過水柴山和鴨窩子,就是大片深水白浪的橫凌湖。
船在一處南向沙窩靠岸。肖長根叫道:“這是哪裡?白塘湖嗎?”
水炳銅將他破帽朝地上一摜,“白糖呢,紅糖呢,扯馬糖呢,做事去吧。”
肖長根捂著光溜溜腦袋,撿起帽子,倒也笑了:“豬壓的,冷死人呢。”
他神情詭秘地追扯著姚先喜衣角:“嘿,講好去白塘湖,這是哪裡?”
誰知姚先喜將他一甩:“去你孃的鬼!”
肖十春攀著他肩悄悄說:“老老實實跟著姑爺,你不會吃虧!”
肖長根畢竟到了個新鮮地方,轉變特快,一會兒就現出頑童本相,扮著鬼臉,嚇唬這個嚇唬那個,自得自樂。大家七嘴八舌,指指畫畫。年輕人誇張著自己的興奮,面向遼遠與空曠高聲叫喊。
秦天安排一些人埋鍋造飯,一些人收拾船槳,清理漁網漁具。自己領水炳銅等幾人搭造魚棚。
將沙窩整出一塊龜背地,留出水溝。這時順子扛來一根碗口粗褐黃色油光閃亮的方木。照漁家說法,它叫“鴻門戧”。
秦天道:“老水,你來立鴻門戧?”
他決心順勢再接近這位變得積極起來的法師。
水炳銅摟著弓狀棚篾,露出難得一見的謙虛笑臉:“老秦,不是我立不得這戧,從來打魚都是老闆立戧,你是社長,就是老闆,你來立。”
“解放了,共產黨是老闆。”姚先喜聲音乾澀地插嘴道。
“先喜兄弟來。”秦天干脆再拉上一位。
姚先喜正待舉步,水炳銅伸手一挑:“老秦立戧,我助你一臂之力。”說罷放下竹條,跑到水邊雙手合十裝神弄鬼搞了一陣。
回頭朝秦天笑笑:“我曉得你不信呢,給他們壯壯膽。”
姚先喜鼻孔哼了一聲,轉臉走開。
秦天對看熱鬧的飛亮十春說:“神怪這東西信不信由人,但規矩是規矩。立棚時你們不能亂竄。快走開!”
二四、橫凌湖(3)
秦天捧住沉重光亮的戧木,尖頭朝下,凝神斂氣,穩穩抬高,朝沙坑猛力一墩,再拔出,再墩,一連三下,“鴻門戧”就插入泥沙深處,穩了,左右瞧瞧,不偏不斜。陽光下,橙紅油亮的方木儼然神話傳說中那根定海神針,定住了漁人的精神命運。然後培土夯實,與後門柱遙相呼應。架上主樑,再將拇指粗細的弓狀竹條一根根紮上,鋪好油布和“茅扇”,一個十幾人安身作業的窩棚就在漫天嘩嘩的湖水中央矗立起來了。
為了打好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