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點火,一邊嘀咕。你瞧,她只用了三張報紙,就把火生起來了,真舒服!妻朝他瞟了一眼,又說,小時候,她最怕給家裡生火做飯,每次弄得她眼淚直流,嗆得人喘不過氣來。現在想來,還起疙瘩。
談起這個兒時在國內過的鄉村生活,他有同感。不過,在這裡生火之所以是一種享受,除壁爐本身的結構好外,還應歸功於它的柴好。這裡燒火用的乾柴是一截一截的好木料,極便宜的。如果你願意自己去農場拖,十元錢可以運回一拖車。有時,當地免費報紙上還刊有廣告,無償提供幹木材。不久前,他花五元錢買了一大堆這樣的乾料。當天下午,他將大一點的木料,用斧頭劈成薄薄的條狀,碼得整整齊齊地放在雜屋裡。妻說,看見他在夕陽下劈柴的樣子,聽著那啪啦的清脆響聲,她一下子想起了小學一篇課文上講的小林肯在雪地上劈柴的情景來,覺得生活好美好美。
火生起來後,房裡頓時暖和起來。他泡了兩杯香茶,放起了有鋼琴伴奏的背景音樂,徹底地放鬆自己。一種渴望已久的、寧靜祥和的情愫從心靈深處彌散開來。妻拿起一本厚厚的英文書,坐在壁爐前暖色柔和的地毯上,讓背部斜斜地靠著淺綠色的沙發,漫不經心地翻著書本,不時歪身撥弄爐中的火苗。那隻叫做伊娜維亞的小貓在壁爐前俏皮地跳來跳去,一旦靜下來,便將兩隻圓圓的、像透明的葡萄似的小眼睛投向跳躍的火苗。這隻小貓是隔壁一家毛利人的,生下來大約才一個多月,可它活潑得很,總是爬過柵欄,跳到他家來找樂子。有時,它那威嚴的貓媽媽叫它,它都不回去,頗有點樂不思蜀的味道。它的主人每次見他,都笑笑說,這小東西真淘氣。他家共有四隻貓、一條狗和兩隻不知名的小鳥,是典型的動物愛好者。
室外的雨在靜靜地飄灑,室內的火在美麗地燃燒。他將印有墨竹花紋的天藍色的窗簾放下來,雖是下午,光線不壞,但他還是扭亮壁爐前的座燈,讓菊黃色的燈光將室內的寧靜塗摸得更加富有詩意。
有火真好,這紅紅的、象徵著青春活力的火總是讓人想起那些富有詩意的日子,包括玖瑰的愛情,古典的月亮,以及像老酒一樣、越品越釅的故鄉的風景。難怪當地人老早就開始在家裡生火。因為在家裡生火,並不完全是為了取暖,有時僅僅是一種習慣,一種浪漫,甚至是一種點綴或裝飾。紐西蘭不少人家裡的壁爐是用煤氣或電,即便是用電,他們也要將壁爐裡的電阻絲弄得像生動的火苗一樣。他們說,火苗是生命的核心。生活其實很平淡。不平淡的是家裡和心裡都有一堆閃動的火苗。
妻突然朝他“呃”了一聲,說,我瞧著這堆火,就想美美地睡一覺。他說,想睡就睡吧。她果真裹著一床小被,躺了下來。可那隻可愛的小貓也想睡覺,它爬到妻的肩部,伸了一個懶腰,也躺了下來。妻遂一手將它摟到懷裡,用被蓋住它的身子,只讓它露出兩隻童話般的眼睛。
音樂停了下來,他沒有忙著去換一盤新曲。屋內的植物和花,綠的綠、紅的紅,特別是那一盆蟹爪蘭,豔紅豔紅的,質感極佳。他站了起來,有一種衝動激發他想觸控這些可愛的花草。他甚至聞到了一股從來沒有體味過的清香。這清香透過他的面板,直達他的靈魂。
火苗也慢慢地變小了,可他的心反而更熱了……門外忽地響起一聲貓叫,他輕輕扒開窗簾一看,是伊娜維亞的媽媽在叫喚。他趕緊將小傢伙從暖暖的被窩裡抱出來,說,快回去,你媽媽到處在找你。伊娜維亞不情願地踱到門口,見貓媽媽正蹲在柵欄的柱墩上瞪著,它嬌叫一聲,一溜煙地跑了過去。
天黑下來,雨還在下……
辣椒的故事
聶茂
俗話說,四川人“辣不怕”,貴州人“不怕辣”,湖南人最厲害,叫做“怕不辣”。作為沒有“辣子”吃不下飯的我,剛到紐西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