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居住著遠近疏親不等的族人。加上奴僕、用人,大宅門裡住著二三百人,已是一個的小社會了。
據說,這只是陸炳個兩個兒子為了方便上朝處理公務在城中的住所,在城外,還有大小不等的十數座莊園。而那些莊園又有著不同的功能,消暑納涼的夏季別墅:餵養馬匹牲口的山地草場:種植時鮮果蔬的普通農莊林林總總,各色人等,加一起,上千號人。
要供養如此之多的人口,每日花消就是一座金山銀海。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書〖房〗中這個瘦得根一條藤一般的老人…一大明錦衣衛都指揮使左都督,太子太保,陸炳。
作為嘉靖皇帝的發小玩伴,又立有護駕這功,終其一生,他都是榮寵不絕。
可是,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餿頭,大限一到,任何人都逃不掉。
陸炳也不能例外。
今年的他才五十出頭,可生命之火好象已經燃盡。
從下午起,他就這麼懨懨地依婁在胡床上,也不同人說話,就這麼呆呆地看著窗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你就吃一點吧。”陸府的二老爺陸煒在太常寺當差,事務清閒,一個月三十天,倒有二十天呆在府中,不像在南鎮撫司做千戶的陸大老爺,平日間根本就看不到人。
正因為得閒,陸煒整日shi奉在老父身邊,細心照料起陸炳的飲食。
說著話,陸煒就舀起一勺青菜白粥,朝父親嘴裡喂去。
陸炳卻突然猛地回過頭來,眼睛裡竟閃爍著兩到如同實質的綠光:“拿開!”
究竟是做了幾十年的錦衣衛,這一刻威勢畢lu。即便是做兒子的,陸煒心中還是打了一個突,右手不為人知地顫抖起來。
“父親,你還沒用晚飯,這麼下去可不行,好歹也要吃點。否則,壞了身子,做兒子的,做兒子的……”陸煒看著瘦骨嶙峋的父親,鼻子猛地一酸,突然忘記了害怕。
看到兒子真情流lu,陸炳的目光柔和起來:“老二,把白粥撤下去吧。吃了一個月白米青菜,人都吃綠了。想我陸炳,自在痛快了一輩子,臨到老了,卻要受這等折磨。去,弄一份紅燒肉來受用1多放些辣子和花椒,味厚實些。”
陸煒大驚,連忙跪到地上,哀聲道:“父親大人,太醫院的郎中說了,你不能粘葷腥,否則,否則……”
“嘿嘿,太醫院的藥方當得準嗎。那些人啊,我最最清楚,一遇到病人,首先想的是該開什麼樣的藥才吃不死人,而不是怎麼把病治好。左一個小柴胡,右一味甘草,就那麼把你給吊住。起來吧,跪什麼跪,我還沒撕。等到閉眼蹬tui的時候再跪也不遲。算了,紅燒肉我也不吃了,免得你又說許多沒用的話,我也落個清淨。”
聽老父親不再說要吃葷腥,陸二老爺擦了擦眼角,站起來,餵了陸炳幾口稀飯。就道:“雖說太醫院的方子和國子監的文章一樣不靠譜,可王藍田太醫和父親你自來相熟,諒來他也不會胡亂糊弄。王太醫說了,父親氣血虧虛,可內火卻極旺盛。尋常人若是氣血兩虛,得大補。而父親你卻要反其道行之,不能沾任何葷腥,如此養上幾年,或許會慢慢恢復過來。”
“恢復,自家的身子,自家最是明白。王藍田那是安慰你的,別當真。最早今年冬天,最遲明年,為父就將仙遊,這一點,卻是看得明白,也想透了。”
陸煒忙將話題岔開:“父親大人,族學招生一事已經妥當了,今日招了第十個秀才,姓吳名節,據說是南京兵部車駕司吳建業的兒子,倒是官宦人家出身,書香門第,才華委實不錯。
“吳建業,此人我有些印象,死了四年了吧。”陸炳道:“吳節好象是萬文明的人吧,剛到京城沒幾日,落籍在順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