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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陸二老爺一驚,然後有大為佩服。大老爺雖然病得厲害,已經很長日子沒出門了,可外面的大事小情卻是一清二楚。

就從懷中抽了一張紙,一雙手逢上:“這是吳節今天的考題,兒子覺得這文章,寫的真是好,就抄了一份帶著。”

“哦,連你也覺得好,把來看看。“接過稿子,陸炳只看了一眼,立即直起了身子,眼睛再次亮了起來,嘴角微微一動,lu出一絲笑容。

這個先前還病得只剩一口氣的老人,此刻卻精神抖擻,好象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一登龍門,則身價十倍……所以龍螓鳳逸之士,皆yu收名定價於君侯。君侯不以富貴而驕之、寒賤而忽之,則三千之中有毛遂,使節得穎脫而出,即其人焉豈不以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他這是把我比做周公啊!”

“兒子認為,倒不是謬讚,父親當得起。”

“當得起,當得起嗎?“老人將稿子放下,突然有些傷感:“這幾十年,朝廷屢起大獄,都由我錦衣親軍衙門一手而興,南北兩衙併為爪牙,已經將文官們得罪得狠了。別人不好腹誹聖上,偏偏將一腔子仇恨落到我的頭上。卻不知,這些年,陸某竭力維持這朝局不至於糜爛到不可收拾,已在si下救過護過多少人。可嘆,那些得了我救助的人不但不心懷感念,反畏我懼我,甚至誹我謗婁。至於這些年得我提攜,得了寶貴榮華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最近我一不得聖眷。便門庭冷落車馬稀疏。陸炳也不望他們知恩圖報,只想在千古之後,能有人為我說句中肯的話罷了。”

陸煒:“別人怎麼說,又有何要緊,陛下那裡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誤會。也許過幾日,天子就會記得父親你往日的情誼。”

“不同了,不同了,儲君一事已經觸了陛下的逆鱗,你不明白的。

陸炳淡淡一笑,又看了看吳節的稿子:“如此高讚譽?這小子,倒把我看得明白。明明要說一大堆恭維話吧,卻一副高傲姿態,倒是個人才。其實,我陸炳又怎麼會在乎別人說些什麼呢?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你們只需明白一點,我這麼做,總是有道理的。”

陸煒不解,硬著頭皮道:“以父親大人的聖眷,其實什麼話都不必說的,什麼事都不用做就可以了,又何必去惹陛下的雷霆之怒?”

正要再說,程管家端了一口銅盆進來,裡面盛著熱水和棉巾。

“我來吧。

”接過銅盆,示意程管家出去。

父子二人難得說些貼心的話,自不希望有旁人在場。

“你懂得什麼。”陸炳突然冷笑一聲。

聽到父親的冷笑,陸二老爺心中有些發虛,忙將盆子放下,又小心地脫掉父親腳上的棉襪,將一雙皮包骨頭的腳浸進熱水裡。

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父親的腳指都已變成了烏黑的顏色。心中一慌,悄悄用手在父親的腳板心摳了摳,卻沒有任何反應。

陸炳一皺眉:“別折騰了,沒任何感覺。這雙腳好象已經不屬於我了。”

陸煒心中一酸,眼淚不住落進水中。

陸炳見兒子真情流lu,一嘆,將手放在他的頭上,mo了mo:“痴兒,曹孟德說得好:神龜雖壽,尤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也不用傷感。為父富貴了一輩子,已是了無遺憾,只放心不下你們。老二,你性子懦弱,將來也成不了大器。至於你大哥,鹵莽衝動,將來也不會要什麼好結果。的確,如你剛才所說,只要提起立儲,肯定會觸怒天子。可陸炳乃是將死之人,也怕不了那麼多。只需這麼一句話,將來裕王登基,總會感念我的這一份香火之情。也不會太為難你們。”

陸煒恍然大悟,忍不住抽泣起來:“兒子明白了,兒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