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弘範默默地想到,手指不停地曲伸,計算著下一步行動從哪一招開始。
“都元帥,恐怕我們沒有修整時間了!”李恆知道張弘範的心思,低聲說道。
“此話…”張弘範剛欲問一問李恆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立刻把剩下的半句話嚥了回去。李恆說得對,戰機一轉即逝,弟兄們已經沒有時間休息了。文天祥既然有本事想到這招金蟬脫殼,就肯定還有別的部署。
“現在回軍廣州,恐怕已經晚了,我們都小瞧了文賊。佛崗與羅浮山不過八十里,我軍主力盡在新會,張世傑恐怕已經被人救了去。”阿里海牙也翻然醒悟,大聲驚叫道。
“如果是昨日偷襲對面炮臺那樣的精兵,有一千人,足以救張世傑脫困,我等回軍又有何用?”阿剌罕的反應也不慢,跟著叫嚷。昨夜激戰正酣的時候,崖門對岸突然起火,二十幾座炮臺盡數被炸燬。張宏正帶分兵去救,一直殺到大火熄滅,才知道對手來了不到五百人。而就這區區幾百士卒,卻給元軍造成了死傷超過兩千的損失。最後還有幾十人藉著吊索,墜入了斷崖下的小船中,去向不明。
“能在黑夜爬上斷崖,偷襲我炮臺守軍的壯士,文天祥麾下不會有那麼多。”張弘範搖搖頭,低聲分析。“但等我軍主力趕回時,張世傑的殘部肯定已經脫困。眼下我等關鍵是要把握戰機,快速攻入福建。逼文天祥與我軍決戰,否則,再這樣下去,范文虎這個廢物的情況估計要糟!”
“你是說,破虜軍可能會倒打兩浙?”阿剌罕驚詫地問道。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既然文天祥開始就沒打算派重兵來援崖山,他又何必將張唐、蕭明哲、李興等人從兩浙撤回來。並且到手的地盤,輕易就放了出去。他要的是兩浙的新附軍,而不是兩浙的土地。我估計范文虎不追則已,一追,肯定落入破虜軍的圈套。能不能保住命,尚在兩可之間!”張弘範將張珪等年青的部將叫到面前,仔細地分析。
文天祥在這次會戰中,使用了太多的新式戰法。水師跨海入臨安、戰艦夜救行朝脫困,精兵偷襲炮位。種種手段,雖然還透著生疏,但都是歷代名將都不曾使用的方式。可以想象,隨著新式武器的配備和新式戰艦的製造,破虜軍會使出更多的新招。諸將稍有不慎,以常理度之,就會著了他的道,落到和頁特密實,索都等人一樣的下場。
接下來大元和南宋之間,會是一場持久戰。而誰最終取得此戰的勝利,就要看雙方將領,誰對新式戰法領悟得最快,最能適應。新式武器有出盡的時候,而新的將星,卻會層出不窮。
“啟稟張將軍,崖門之中,還有大艦七十餘艘,中型戰艦三百餘隻,烏延小船不計其數!”一個渾身是泥巴計程車兵從海港處跑過來,半跪在張珪面前彙報。
“父帥,那海上行朝呢,我們還追麼?”張珪不甘心讓殘宋如此逃脫,試探著問。有三百七十多艘大船,已經足夠武裝起一支水師來。如果把廣州被迫降的大宋水兵打散編入元軍的話…
“不追了,海上浪大,我軍將士未必能適應。即使追上了,你也不是破虜軍水師的對手。戰艦都交給李帥,等海上浪小了,試試沿海路去攻惠州。你儘快清點麾下士卒,出廣州,回兵循州!”張弘範搖搖頭,大聲命令道。
“是,末將遵命!”張珪心中約略有些失望,拱了拱手,快速跑了下去。
張弘範望著兒子的背影遠去,輕輕點頭,心中,又有了一個全新的做戰方案。廣南會戰至此已經算結束,自己雖然沒有抓到南宋小皇帝,卻了結張世傑麾下的江淮軍,這個結果不算太壞。
接下來的福建會戰中,自己必須以快打快,打破文天祥試圖長期與朝廷對抗的打算。趁張唐、李興和蕭明哲等人還在兩浙,趁陳吊眼所部還在漳州為廣南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