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就留下一個血腳印,謝輝的棉衣下襬滴著血水,謝勇的後腦被開了瓢,鮮血混合著腦漿從窟窿裡流出來,沾得頭髮上、衣服上到處都是。
李安民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忍著沒出聲是因為她無法分辨眼下究竟是什麼狀況,謝家兄弟在山洞外還是好好的,怎麼進洞以後就變成了血人?剛才苗晴和老滿都回頭看過,他們沒發現任何異狀嗎?難道又是幻視?不對!
李安民看向葉衛軍,他面孔緊繃,喉結上下滾動,很明顯他也看到了。鑽進鼻腔的濃烈氣味竟然是血腥味嗎?先不說棉衣滴血的謝輝,依謝勇的傷勢根本不可能還活著,更別說像現在這樣直立著行走。
葉衛軍摟住她,用打氣一樣的口吻低聲說:“加油,既然來了,怎麼也要把景點看全了才划算。”邊說邊在胸前比了個“3”的手勢,用嘴形說了兩個字——“死人”。
也就是說像謝家兄弟這樣的“死人”有三個,還有一個是誰?炮筒和苗晴是葉衛軍的朋友,自然不用懷疑,老滿和江先生走在最前頭,看樣子也正常得很,還剩下誰……
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李安民的汗從額頭滑落下來,是大奎?就在她掙扎著要不要回頭確認的時候,從前方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哐”、“哐”……一下又一下,很有規律性的響起,一聲比一聲近,一聲比一聲清晰。
這聲音很熟悉,是榨油時石錘敲擊木栓發出的鈍響,“哐”、“哐”……敲擊的速度越來越快,一會兒在前面,一會兒在頂上,沒多長時間就好似四面八方都有油車在運作。李安民聽得心頭打鼓,可是其他人還是照常往前走,難道他們都聽不見?
“啊——!!”
王老先生毫無預示地發出一聲尖叫,舉著手裡的電筒砸向前面,從揹包裡抽出工兵鏟瘋了似的往地上鏟,老滿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他的手:“老王!你發什麼神經?”
王老抬頭一看,又大叫了一聲,舉起工兵鏟就往老滿臉上搗,老滿險險避開,鏟子擦過他的臉戳在山壁上,王老像癲癇發作似的,揮著鏟子到處亂掃,炮筒早拉著苗晴退遠了,老滿也不敢貿然上前。
王老邊舞動手裡的鏟子邊歇斯底里地叫道:“還不死?你怎麼還不死!?小滿!快幫我把人按住,我砸!我砸死你!”他兩手一前一後地攥著鏟柄往牆上猛搗。
老滿臉色驟變,急吼吼地大喝:“你在胡說什麼?別發瘋了!”
李安民聽出些味道來,聽這口氣……王老先生不僅來過這兒,還跟老滿是舊識?他攥著鏟子戳牆的動作倒更像是在用懸錘擊打油車,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麼,平和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暴戾和恐懼交雜的雙重情緒。
身後的大奎垂頭聳肩的走上前,與李安民擦肩而過的時候偏頭對她微笑,這是個鮮血淋漓的笑容,他一張嘴,粘稠的泥漿水就不斷地從喉嚨裡湧出來,大奎的臉上少了一隻眼睛,原本是左眼球的地方被一個血窟窿取代了,而右眼球則脫出眼眶懸掛在臉前。
李安民沒有足夠的膽魄回他一個笑容,如果不是被葉衛軍從後面抱著,她早就癱下來了,原來剛才踩到的眼球是大奎的……
除了李安民和葉衛軍之外,其他人都沒發現大奎的異樣,老滿還在大奎越過身邊時關切地提醒:“留神,老傢伙八成是羊癲瘋發作了,下手沒數的啊。”
大奎走到王老身後喚了聲:“老王,拿走的東西該還了。”這嗓音溫雅中帶點陰沉,普通話說的很標準,跟大奎的地方口音截然不同。
王老轉過身一看,哇的大叫出聲,往後退到背靠山壁,兩眼幾乎要瞪裂了開來,他撒手丟開鐵鏟,雙手抱頭拼命地撕扯著頭髮,雙目充血地哀嚎:“為什麼?為什麼你還不死?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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