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般苛責,如今要殺我,正是因為我是他親生孩兒。”
江上秋聞言一驚。“大哥?”
小四道:“我們的師傅驚才絕豔,向來自詡是百年難遇之天下奇男子,他什麼都是最厲害的,文韜武略、樣貌功夫,哪一個不是頂尖,那他的孩兒,一樣也得這般出色才是。”說到這裡頓一下,微笑道,“是尚秋不才,文不能武不就,人品長相都是平常,沒的丟了師傅的臉。”
“師傅這生收的三個弟子,明月聰穎美麗,辦事利落,”言到此俯首看著懷中人,聲音微顫,片刻,吸口氣看著江上秋,“你更不必說,天資過人,口才便給,學什麼都比我們快,連想法也與他同出一轍,只有我,呆板平庸,為人沉悶,我自小明白這一點,所以一直比你們用功,只是竟然花了這麼多年,才明白我無論再如何努力,都入不得他法眼。說到底,還是太蠢。”
“只是以前縱然千般不是,我至少還有聽話這個優點。如今連這一點都沒了,他留我作甚?”小四淺淺一笑,“二弟,你是不知道,師傅有多希望你才是他親生的孩兒——”
“大哥——”江上秋面露為難之色。
且從容的臉益發莫測,夕陽漸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半面目落在暗處。
“你有多優秀,他就有多惱恨於我。”小四繼續說道,“只因你不但不是他親生的孩兒,還是母親與他此生最恨之人所出!”
此句一落,場上眾人俱都一驚。
且從容冷笑一聲,一掌拍向江上秋,後者面上愕然,一時不察,立時被逼退兩步。
“你說得不錯,即是如此,我留你作甚!”他兩臂輕舒,面色森然,雙掌交錯,擺成一朵白蓮姿勢,雖然招式好看,卻顯是再不容情。
小四一手仍抱著明月心,另一手長劍挽花,道:“明月,師兄這就陪你去捉蛐蛐。”
我只覺胸口一陣茫然疼痛,揪心無比,又全然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且從容攻到小四身邊,錯手。
而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一物夾帶風聲而來,觸到且從容掌力中央,爆裂四碎,水漿迸射,一時酒氣撲鼻。
他為此一阻,那一招竟不能使完,饒是如此,小四仍被掌風波及,手中長劍傖啷斷成兩截,人即刻委頓在地。
只聽一人道:“且從容,這麼多年過去,你仍是這般執迷!”那聲音自遠而近,輕功好得驚人,而疏朗中帶著瀟灑,聽來十分熟悉。
下一秒,有人躍至且從容身前站定,氣派悠然,長身玉立。
“李襄陽,你也來湊熱鬧麼?”且從容淡定長眸眯了起來,緩緩道。
我見到這人,心頭一寬,也不及招呼,立時奔到小四處,見他面如金紙,急道:“小四,你怎麼樣?”
他抬頭看著我,勉強一笑,說不出話。
我心急如焚,只恨自己身上沒有帶著謝清流配製的靈藥,見他面色越來越是難看,一時手足無措。直到有人輕拍我肩頭,“何其軒,你可有事?”
身子一頓,又驚又喜。“小葉子!”回手一下抱住他。“你怎麼才來!”
心裡一酸,幾乎落淚。還以為組織不要我了。
葉歸人伸手在我背上輕撫兩下,笑著看了我片刻,目光掃到小四,眉頭輕皺。
我想到小四,立覺此舉有些忘形,趕緊鬆開他人,問道:“小四,你哪裡不舒服?”
他一對眼烏黑淡漠,面色比方才更覺黯然。
我心口發緊。“小四——”
“他受傷不輕,內息紊亂,你莫跟他說話。”葉歸人拉開我,伸指在他胸前點了數下。
小四微微頷首,以示感謝,繼而閉上了眼睛。
我“啊——”的一聲,顫聲道,“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