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眼底默然的神色一閃而過,旋即如常入了屏後:“你說什麼死的。”
莫驚鴻眸子輕輕一轉,好歹也是鴻儒之門出身,隨口便道:“朝聞道,夕死。”她趕忙盞茶倒水,盛了一盞紅糖燕窩燉的枸杞蜜糖紅棗,奉給慕北易,“殿下暖暖身子。”
慕北易接過白瓷的湯碗,垂頭看了一眼裡頭深紅色粘稠的液體。
“殿下……”莫驚鴻撐著下頜,半歪著身子靠在桌案旁,痴痴帶笑望著慕北易,“過兩日便是殿下登基的喜日。妾身想著也該再將宮殿庭院修繕一番,譬如先帝的太妃們如何尊封,還得等著殿下拿主意呢。倘若殿下日理萬機不得空的,妾身便將這些細碎的事情定下……”她絮絮說著,眼睛裡映照著俊美的太子,簡直要發光。
“驚鴻。”慕北易驟然偏首。
“殿下不喝這燕窩嗎?妾身燉了大半日呢。”
慕北易緩緩將杯盞放在案上,“孤覺得腹中飢轆,倒有些乏。”
莫驚鴻一聽,又些慌張,連忙站起身來:“原來如此,那殿下想吃麵條還是烙餅?妾身這便親手去給殿下做。”
“米粥更好。”
“哎。”莫驚鴻得了句準話兒,連連應聲,忙不迭挽起素白的披帛,撩起珠簾便往外頭小廚房去了,“妾身這便去,殿下只要等一會兒一會兒。”
莫驚鴻這一走,屋裡便安靜下來。
慕北易掃了一眼屏後跪著的執事姑姑:“還不滾。”
執事姑姑汗如雨下,如蒙大赦,趕緊地跪行出去了。
馮唐搖頭嘆謂,上前接過慕北易手中的杯盞,倒在了盆栽之中。他想了想,勸道:“殿下也不要太過惱怒,太子妃畢竟是皇后親自挑選的人。”
慕北易仰頭靠在椅榻一側,輕輕闔眼:“嗯。”
馮唐徵詢道:“那王妃挑的那三個通房,馮氏、李氏與連氏呢?”
“留個老實的,說孤很滿意。”慕北易想了想,睜開眼睛,“剩下的使個法子發賣出去,過兩月再著人打死便是。”
“是。”馮唐垂頭,悄聲道,“那殿下前些日收來的鴆羽……”
“收起來,別給太子妃看到。先讓她得皇后位罷,如此溫家才會安心。”
“太子妃如此的性子,實在是太有恃無恐。”
慕北易擺擺手,頗是唏噓:“她待孤是真心,但倘若內斂靜默一些,出身普通些,或許便容易了。”
馮唐略是思慮此話,卻嘆道:“倘若有個與王妃模樣相同的女子,性子內斂靜默,出身低微,殿下也不見得歡喜。”
慕北易挑眉:“何以見得?”
“這奴才無妻,自然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想著就太子妃或是側妃、許良娣與姜良娣,在殿下眼中都是一般的。”馮唐忖道,“倘若不是那個人,旁的人再如何變,也都是將就。”
慕北易自嘲地笑了笑,神色冷淡。
待莫驚鴻捧著米粥、麵條、與烙餅喜滋滋的進屋來,慕北易已經睡著了。她有些失落,但失落的情緒稍縱即逝。旋即張羅了錦繡的被子,虎皮毯子來給慕北易披上。
自個兒吃了兩口烙餅,乾乾的,便更覺悵然。
此時外頭有人來傳:“王妃,姜良娣得了賞賜前來跪謝,奉了香膏、花露來獻給您。”
“殿下在此處,她來惹什麼嫌。”莫驚鴻撇撇嘴,“還跪謝,小門小戶的作派。東西收下罷,人不必進來了,沒得惹了晦氣。”
姜在外頭聽見了聲音,默默地在雪地裡站起身來。
傳話的小侍女倒不好意思起來,歉道:“姜良娣慢些,或是雪太大了,太子妃娘娘心疼您呢。”
姜姒頷首,輕輕拂袖掃落了膝蓋上沾雪的泥水,莞爾:“多謝姑娘,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