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蕙娘越看越是心驚,初來時的十分心氣,到這裡終於被嚇走了三分。
歷代國公,應該都有回過白山鎮祭祖,良國公也是見識過谷中基業的,若能早洩露一言半語,讓她有個準備,如今她也就不會這麼慌亂了……蕙娘現在的心思,已經亂成了一灘糨糊,她時而想到良國公,時而又想到未曾謀面的族長宗房,時而又想到歪哥,想到焦勳,想到權仲白,想到焦家……無數的心思,好似一鍋滾水般在心底沸騰,好在是一人坐在車內,還不必遮掩面上的情緒,可以盡情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車行了不久,便又有人過來請蕙娘下車換轎——這時候,權族的大家做派就來了。一樣是力士抬轎,奴僕扈從,前呼後擁將蕙娘順著一條大道抬進一處宮宇之中——走到了近處,便可以很輕易地看出來,這一處建築,是採用了王府的建制。
眾人從儀門將蕙娘抬入了,又轉折走過了幾處庭院,蕙娘從轎內望出,已知不是正殿,她心底不免有些納罕:要知道權仲白性子難測,良國公意思,權家這一代主事的乃是她這個主母。就是從儀門進府,也該在正殿相見才合禮數,這般安排,未免是過於慢待了。
事實上,她這個主母也是做得沒滋沒味,良國公一句話不肯多說,倒還不如權世贇,事前還有些提點。蕙娘心裡也不是沒有微詞的,此時到了殿前,她心裡都還有些發虛,只面上強撐著並不露出來。見轎住了,便一語不發,順著旁人的安排,出轎入屋,直進了東里間。
權世彬方才一直在前頭引導,此時進了屋,便又給蕙娘介紹,“父親這些年來不良於行,尤其夏末秋初,更是難以下榻,故而引至此處拜見。”
一旁亦有人道,“按輩分,這是你的叔祖。”
蕙娘也看見屋內靠牆大炕上,擁被坐著一位白髮老者,兩邊雁翅排開皆是女侍,周先生也在老人身邊站著。這位老者雙目微閉、似睡非睡,自己進了屋也未有何反應——她心裡自然有數,恐怕族長本人,不僅是不良於行,下世的日子,也許就在不遠處了。此時聽人說了輩分,便下跪行禮,口稱拜見叔祖。
行過禮了,權世彬便目注炕下一位中年漢子,見他微微點頭,便上前自這漢子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鄭重雙手交給蕙娘,道,“這是叔祖給你的見面禮。”
蕙娘又再行禮,謝過族長,這才起身一一述親,此時屋內也有七八人站著,俱是四十歲往上的老辣人物,輩分倒是不一,有瑞字輩、世字輩的,甚而還有一個與族長同輩的生字輩。其中居首者,便是族長長子權世敏,雲管事口中的‘老大’了。
屋內唯獨一個不姓權的,便是周先生了,他入屋看來只是為了看管族長,不過同蕙娘略一招呼,兩邊並不曾正經行禮相見,權世彬便請蕙娘出去敘話。由權世敏告知蕙娘,“焦氏你可先在谷裡小住一兩日,三日後正是吉日,可以開宗祠祭祖,將你名字寫入。此後名正言順,你便能號令鸞臺會北十三省諸部人馬,亦成為公府下代主母,再無動搖之虞了。”
他望了權世彬一眼,話風一轉,“按說,這開祠祭祖,本是族長親自主持才好,但父親這一陣子幾乎無法下地……”
權世彬先道,“長兄如父,爹不能下地,便由大哥你代為主持,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權世敏眉頭微皺,一時不曾說話,似乎意甚猶豫。蕙娘自然也不發言,她冷眼旁觀時,只見除權世敏以及寥寥數人以外,權家諸人都是面露沉吟之色,誰也沒有說話。
“父親雖然不能下地,但一天神智也有幾個時辰是清楚的。”權世敏沉吟了片刻,還是搖頭道,“誰來代為主持,還是交由他做主為好。待到晚間老人家睡醒以後,我等再請教老人家吧。”
此策比較老成,眾人都點頭稱是。權世敏又向蕙娘簡要地介紹了屋內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