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乎意料。我知道創作這回事,既跟才氣有關,也受心境影響。魏柏青碰見舊愛,楚浩然遇上我前夫,怕是都沒什麼心思,奈何不好當眾說破,只得虛蛇應付。
罰過酒後,沉煙突然提議換作詩鐘。兩邊的太陽穴跟著抽搐了幾下,不知她是真心想我參予其中還是別有用意不允許我繼續沉默,詩鐘只須對句,不必成篇。
“沉煙姑娘果然心細,如此一來,我們就不至於冷落小越姑娘了。”馬上便有人附和了一句。
那個年長的青衫男子也點頭贊同:“甚佳!”
我暗裡扯了扯楚浩然的衣袖,他了然一笑,爭著出了個最簡單的題。每人對兩句五言,上聯的第三字規定為“花”,下聯第三字規定為“月”。饒是如此,我依舊絞盡腦汁,拖到了最後一個,再次成為眾目睽睽的焦點。
“小越姑娘,到你了……”
酒勁慢慢上來,我感覺頭腦更加遲鈍,哪裡還想得出什麼來?茫然望向窗外,微風輕送,帷幔輕揚,薄如蟬翼,隔著只能看見湖面朦朧的月色……
“簾邊花弄影,杯底……月吟霜。”
“好個月吟霜!”青衣男子率先朗聲笑道,“想必姑娘亦是心性高潔之人,浩然兄得此紅顏知己,果真有福!”
終於有人承認我配得上楚浩然了,我該高興的,但是笑意僵在臉上,心底暖不起來。旁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自沈擎風踏入畫舫,我便明顯感覺了楚浩然的異樣。他不敢承認我是水盈,是沈家被休棄的前少夫人。既然如此,他還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高估了我們之間的默契,昨晚,他在二十四橋牽起了我的手,我以為那是美麗得令我怦然心動的暗示,沒有世俗的眼光,也不介意我曾為他人之妻,眾裡尋她千百度……我就是他在燈火闌珊處尋到的那個人。如今看來,好像不是……好像不是呵……
沉煙輸了這一局,她推說自己不勝酒力,願唱上一曲以作補償。誰都知道,醉霞閣的沉煙歌喉出眾,只唱才子之詞。可她唱什麼不好,偏偏要順沈擎風之意唱韋莊的《思帝鄉》!偏偏要在我和楚浩然面前提起那名痴傻一生,從一而終的女子。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楚浩然再也無法撐持,臉色在瞬間唰白。我苦笑,沈擎風是要告訴我,既已將身嫁與,便是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他想得美!藉著酒意,我再也坐不住,掙開楚浩然的手“嚯”的站起身來。歌聲驟斷,所有人都望著我。
“沉煙姑娘,我這有一首既不合律也不入韻的詩,你想不想聽聽?”
楚浩然跟著起身,他說我醉了,我否認,我沒有醉,心裡從來沒像此刻一般清醒。
“小越……你醉了……”他再次強調,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情感,也不再有慣常的溫和。我咬唇低下眉,罷!他都這樣說了,我還爭什麼!
“是……你說得對,我醉了……”
楚浩然永遠都不會知道,那首我沒有念出的詩是舒婷的《神女峰》,他也不會知道,我是想大聲告訴他,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博那貞節之名,還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我沒有醉,卻是發瘋了,楚浩然畢竟不是方允謙,我憑什麼這樣要求他,又憑什麼……說愛他?
第一卷:多情自古傷離別 第7章 變故
畫舫詩會成了我和楚浩然之間解不開的結。也許我比較自私,心裡有諸多猜疑卻不敢輕易問出口。如果等來的是搪塞與敷衍,我寧願沉默。至少可以多留一點尊嚴。我不可能像水盈一樣,因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無怨無悔地痴愛下去。魏柏青還是負了她,痴情在任何時代都不見得有好的回報。我害怕自己的失控,楚浩然會是另外一個方允謙,然而他又不是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