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不再理他,低下頭又開始釘鞋釘。吳戈說:“我是個捕快。”
鞋匠似乎沒有聽見。
吳戈又說:“我上個月去京師查一個案子的卷宗,遇見了一個人,官居刑部從三品、九省總捕頭,大號九天雲動名喚徐天。”
鞋匠停下手來看著他。
吳戈說:“徐大人聽說我要上這兒來辦案,就託我找一個人。說這個人是他的師兄,也是他的前任。”
鞋匠不再理他,又低頭敲打著。
吳戈說:“這個人叫魏風子。”他頓了頓,道,“聽說他在這裡當鞋匠。”
鞋匠放下手中活計,抬起頭說:“我就是魏風子。但我不是什麼總捕頭。我只是個鞋匠,不修鞋的話,請不要打擾我。”
吳戈笑了笑,離開了。
出門就看見了風少爺。
風少爺正和周大、還有一個酒樓裡的姑娘說著閒話一路走來,還不時跟那姑娘調笑著。今日他換了一身淡紫的長衫,搖著一柄摺扇,神情總是那麼瀟灑。
風少爺好奇地看著吳戈從鞋鋪走出來,說:“看來你還真是個捕快。”
吳戈笑:“捕快有什麼好冒充的,又沒很多錢拿。”
風少爺說:“真還有人記得他啊。”他指了指鞋鋪,“我記得他來這兒只怕是十多年前,我那時還小,然後他就一直在這裡當鞋匠,聽說剛開始還有人來找過他,後來就再沒有人來了,這七八年來吳捕快你是第一個。”
“是啊,誰還知道他曾是天下第一名捕呢。”
“失望?”
“沒有。”
“聽說你是來抓風神的。”
“是啊!”吳戈像恍然大悟看見了寶貝一樣地對風少爺說:“差點兒忘了,你不是他徒弟嗎?怎麼能找著他?”
風少爺看著他,有點兒張口結舌,覺得這人不可思議。他只好說:“風神就住在那座小樓。”
周大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笑道:“有本事你就去抓他啊。”
吳戈順著風少爺的手看去,那是街角一座並不起眼的小樓,也很敝舊,兩層高,門窗都緊閉著。這是個藥鋪門面,只是沒有開門,一個同樣破舊的招牌寫著顏體大楷“飛廉草藥”四個字。一個人坐在門口靠椅上喝著一碗粥。
這個人十分特別,他喝的粥碗,確切說應該是個盆,跟洗臉盆一般大。更特別的是人。這人大約四十餘歲,看上去只怕比吳戈還要足足高出大半個頭,而且渾身都是肌肉,一塊塊一條條地飽滿得要炸出來。裸露出的胳膊比吳戈的大腿還粗。這樣的巨人,若非昨天已見過他,吳戈一定會吃一驚——這人就是昨天在兩個老者一旁觀棋的。
吳戈走過去對這巨人讚道:“好一條大漢!”這人向吳戈點點頭,表情頗為謙和:“你找風神?”
吳戈道:“正是,還請這位仁兄通報一下。”
“風神不見官差,除非你先殺了我。”巨人不露聲色地說。
吳戈微笑著上下打量對方。而巨人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仍然坐著一動不動。兩人就這樣對望著。
“今天不方便,那就改天吧。”吳戈忽然笑著擺擺手道,“你的碗歪了。”
巨人也笑了,說,就是就是,跟你說話說忘了,粥差點兒都潑出來了。
吳戈笑著說:“慢慢用,回頭見。”
風少爺走過來對巨人說:“他可能是來接魏風子回家的,你怎麼不殺他?”巨人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他跟魏老的事,魏老愛走不走,關老子屁事,要殺你自己去。”
吳戈還沒來得及走開,就看見姓石的少女和她的高個子同伴也向巨人走來。風少爺和周大看見就迎了上去,風少爺根本沒有去看那個高個子,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姓石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