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落在他身後的褐馬緩緩趕上,與他在林道上並駕齊驅。
“還要多久才抵武漢?”殷落霞眸光直視前頭,平靜地問。
裴興武瞅了她清秀的側容一眼,道:“以這般馬速,大約再行一個半時辰,黃昏時候定能返抵。”
秀唇淡淡抿住,殷落霞輕應了聲。
若由岳陽循水路,不需一天便能入武漢,但“三幫四會”從中一攪,她差些被挾去“拜堂成親”,原是不懂他為何棄水路改行陸路,後來才想明白,說到底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他因她與“三幫四會”起了磨擦,雖暫時緩下勢態,讓對方撤了手,但兩湖沿江一帶幾是“三幫四會”活動的地盤,若仍沿江而行,難保不再受制對方,始終不妥。儘管陸路所花時間多出一倍,確實安全許多。
“南嶽天龍堂”以出鏢師和護院聞名,這兩種人物皆得膽大心細、深諳江湖大小事物,遇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為上乘,真真事非得已,那才亮傢伙大動干戈。想來,他處理事物、應對進退亦受到不小的薰陶,心思極其細膩,旁人或者考慮到下一著,他斟酌的卻是各種可能的發生。
“要不要下馬休息片刻?”裴興武淡問,微勒韁繩,讓馬蹄再次緩下。
“不用。”殷落霞秀顎一抬,不自覺地,臉容又一次流露出倔強神色。
瞥見她額頭和挺鼻上冒出細小汗珠,雙頰與秀耳泛出潤紅,幾絲沒能扎進髻裡的軟發亦染了薄汗,輕黏在耳畔與頸後。她明明就累了,嘴上卻硬是不認,這姑娘的性情倔強如斯,也算少見。
臉中陡然緊繃,擠迫著詭譎的鬱悶,未及細思,裴興武上身微傾,長臂橫了過去,驀然間扣住她的韁繩。
她的坐騎嘶鳴了聲,倒退兩步,在原處踩踏了幾下,便教他給制住了。
“你幹什麼?!”殷落霞一怔,不禁揚眸瞪人。
“下馬休息。”他淡道,已俐落地躍下馬背,手中同時握住兩匹馬的韁繩,不由分說地牽至一旁樹下,掛在突起的一段木枝上。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啊!”她居高臨下地俯望他的一舉一動,抗拒之言尚不及盡吐,那欣長身影突地迴轉,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掌竟合抱著她的腰身,趁她驚喘怔然,輕而易舉地將她從馬背上舉抱下來。
雙足雖已落地,殷落霞仍繡口微張、鳳目圓瞠,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這會兒,換裴興武垂眼俯視她,那深瞳似有異輝,像兩潭黑漩渦,一不留神真要把人往裡邊捲進。
“你你……你……”該死的!她做什麼結巴呀?心臟咚咚胡跳,耳根還莫名發燙,殷落霞頭一甩,雙手忽地使勁兒往他胸膛上推。
“你放開!哇啊!”
事實上,不等她命令,裴興武便準備撤回雙臂了,結果她猛地推拒、他恰恰一放,她頓失支撐又施力過重,整個人不禁往後跟蹌了兩、三步,眼見就要跌跤出醜之際,腰間又是一緊。
待她揚睫,但見男人清峻臉龐離得好近。
她被他拉進懷裡,這回,他的手不單只是扶住她的腰,而是橫來一臂從身後穩穩攬住。
殷落霞倒抽一口氣,入鼻盡是他男性的氣息,覺時已晚,害她腦中微微泛暈,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鬧得一臉怪相。
裴興武不懂她心中波折,驀地將她擁住,自身亦是怔然。
畢竟是女兒家,即便書生軟衫遮掩了身形曲線,那骨架仍是迥異於男兒的柔軟纖細,似乎再加些手勁,便能扭折了她的腰肢。
“還好嗎?”他低問,暗嗅著她身上的藥草香氣,心口發燙,竟連雙耳也感到淡淡熱意。
該死的好得很!“你、你放手!”還以為自個兒早成了冷情冷懷的人,沒想到脾氣這麼大,可殷落霞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