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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白塔(下)
房屋裡並不像克瑞瑪爾想象的那樣空蕩破敗,四處堆積著灰塵與糞便,實際上他得說,作為一個被無情閒置了十幾年的房屋,它看起來還頗為得體,鐵質的燈架懸掛在木樑下面(它應該是最先消失的,無論合適,鐵質的東西總能賣出一個好價錢),融化的蠟燭滴落在燈架和地面,能夠容納十二個人同時用餐的巨大餐桌配置的椅子雖然都不在原位,卻也一隻未少,餐具櫥裡的瓷器在霧濛濛的玻璃後面整齊地排列著,像是被烏雲遮蔽著的月亮。
灰塵當然有,但只有薄薄的一層,而且他沒看到蜘蛛或其他小生物。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或許是裡面的空氣,陰冷、渾濁,帶著隱約的腐臭味。
“你讓警衛看著這兒嗎?”凱瑞本問。
警備隊長搖搖頭:“我偶爾會來瞧瞧,但只有這個了,我不可能把人手浪費在一個空屋子裡——啊,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確實有盜賊光顧過,”他指向一扇歪斜的木窗,那兒已經被藤蔓遮蓋住了,“但他很快就逃走併發了瘋,他堅持女主人和她孩子的幽魂還在這個屋子裡遊蕩,後來又有一個,他死在了這個屋子裡,也有人說比維斯在這兒留下了他的隱形僕役或是魔像,或是他從深淵裡召喚出來的小魔鬼——總之從那之後就沒人再對這個屋子感興趣了,它也得以儲存至今。”
他轉向黑髮的年輕人:“你的導師對你說過這兒的情況嗎?我是說,他真留下了什麼?”
“確實有什麼,”克瑞瑪爾說:“但不是他留的,他也是在很久之後才對此有所瞭解——有關於灰袍的,一些惡毒的小嗜好。”
一陣細弱的哀嚎與咒罵穿過精靈的耳朵,他將視線移動到那個位置,像是餐桌和椅子投下陰影的地方,那塊影子並不規則,它是赤褐色的,具有粘稠感。
“那是血跡?”遊俠問道。
警備隊長神色奇特地搖了搖頭:“不,比維斯曾設法取走了這兒的每一滴血,可憐的夫人,你知道,零零碎碎的,只有那個混球灰袍和比維斯知道她究竟丟了多少,殯葬人告訴我說他們從來就沒抬過那麼輕的棺材——但我記得這兒光亮如新,但這個痕跡……”
“普拉頓的一個小法術,簡單但極其卑劣,”克瑞瑪爾說:“材料是受害者的痛苦與血液裡的一部分。如果還有人住在這裡,它會喚起與吸收那些慘痛的記憶與恐懼。”
“並藉此吸引那些遊離的負能量,形成一個惡質的迴圈,所以我們在這兒甚至找不到一隻蜘蛛。”精靈說,“想必比維斯法師已經找到了解除它的方法。”
“咒語,再加上藥劑。”克瑞瑪爾說,他走進那兒,拿出一個精緻的小水晶瓶,在唸誦咒語的時候把裡面的東西倒在上面,褐色的影子立即抖動和顫抖起來,精靈不確定自己是否看見了瘋狂揮舞著的觸鬚與利爪,不過就算是有,它們也已經消失殆盡了,留在那兒的只剩下了真正的,淡薄而沒有厚度的細長灰影。
“晨曦淨化過的水?”
“還有受害者的血和無色堅石的粉末。”克瑞瑪爾說,把瓶子揣回懷裡,這個解決方法是正確的,但他們沒有比維斯妻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