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厲害的暴力行為,還有一種非常極端的手段,就是對病人的腦子,做一個立體定向手術,不是鐳射,就是那種零下幾百度的冰刀,把腦子裡的一部分東西殺死,足以讓人變成一個百分之百的好好脾氣,即使有人把大便拉在他的頭上,也只會一笑了之。如此療法,我倒也是有所風聞。在我們的星球上,屬於一種刑罰。
電療,根本不是爰慧這種情況的首選,他的母親,無非是想借用聳人聽聞的手段,表示對自己的愛子採取了最厲害的措施,就象對待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罪犯一樣,唯有從肉體上徹底消滅,才能解得人們的心頭恨氣。
聽說把人傷成那樣,爰慧也確實有些後怕,這一點懲罰,不說他能夠認了,就我也認了。只緣我對中洲的刑律所知無多,犯罪論處的話,真不知道他們會對我的替身如何,殺頭倒也不算最可怕,反正我還有機會逃逸,只要我的宿主肉體一死,我又能重新獲得自由,大不了再等一個十六年,反正我也磨出了一點耐性。只怕是遙遙無期的牢獄之災,而我又不忍心看著我的替身自殺。地球人類的生命,雖然短暫,可七八十年的時間,對我來說,還是太過遙遠了。我擔心的前提,我的替身會被人判個無期徒刑,而他若是無疾而終,起碼還得等上五六十年。再說一旦囚禁起來,我也沒有機會再找我的家人,我的戰友了。
我的故事得以重見天光之日,不知是在下輪文明的什麼年代,也不知道後世的文明,是不是還在使用相同的辦法對付精神病人。但願後世的地球人類在考古發掘的時候,能找到一部名叫《大腕失身瘋人院》的當世電影,那是來自我們的星球,為了打發旅途的無聊,軒轅號帶了不少影片。
說實話,那部電影是揭露我們星球遠古時期的一些黑暗場景。裡面也有電療,演員的表演也大差不差,只是在病人受刑時,不該躺在牙床——牙科專用的治療椅上,可能是編導缺乏親身體驗的緣故,也許本身就是一種故意的設計,純粹出於藝術處理的要求,畢竟在牙床上,鏡頭的角度比較好取。倒是那一個柴油桶一般粗壯的著名男演員,似乎還真正上過一趟電療。
真正受刑的時候,病人則必須安放在一張標準的硬質診療臺上,能讓病人的腦袋儘量往後仰,一則可以防止通電痙攣中舌頭後倒,堵塞了喉嚨口,妨礙了要命的呼吸,二來,每一次成功的電療,都必須讓人徹底昏死過去,所以電擊一斷,第一件事,必須趕快對病人施行人工心肺復甦,否則就該變成大相徑庭的電椅殺人了。在大班椅似的牙床上,根本不能實施搶救。沒有一本現代醫學教科書上不是這樣強調,丞待心肺復甦的病人,一定要趕快置於硬地,平臥為要。
我們登艦前夕,也受過一些急救訓練。除非那是一張非常奇特的床,把什麼都能包攬下來,反正我的替身他們是沒有福氣領略,我知道,每次回憶起電療的痛苦,爰慧所伴隨的感覺,總是背脊一溜好長時間的硌憋,腦部對應的皮層竟能放出代表痛苦的電流,而我,則乘機得以補充一點能量。
這倒並不是我幸災樂禍,數十年過去,我已經把爰慧的痛苦,看作是自己的痛苦,同時也跟他一起分享快樂。我的能量,全部依賴他的腦部電場,與其誘使他特地為我過分消耗能量,還不如廢物利用,近幾年來,我都是利用這樣的機會,減輕他的損耗。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爰慧還沒有完全從電療的極度恐懼之中回醒過來,一陣前所未有的驚喜,已經攫住了爰慧的心房。藉著電療富餘的能量,我也象吃飽喝足了一樣有點過於興奮。我決定現身一次,這就是被爰慧自己稱之為啟用的那次。當時我只說了一句話。
“爰慧,我來看你了……”
“記得那天剛剛甦醒的時候,朦朦朧朧聽到有人說話,睜眼四尋,特護室裡卻就只有我一個人,門外走廊上,雖說有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