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抵抗的雙手慢慢垂下,李琅琊無力地坐了下去,居然忘記了身在何處。
“當心!”李亨伸手去拉,李琅琊被他扯得一蹌。一下坐到對方膝頭,李琅琊居然也沒察覺。
房琯居然又要出兵!這他也反對。這才到靈武安身,什麼都還不曾準備充分,只不過郭子儀打了幾場勝仗,朝廷又要出兵!準備再來一個潼關麼?
潼關。這兩個字眼讓他心中一陣抽搐,皇甫端華模糊的眉眼和笑容漸漸浮現在他眼前。李琅琊想著想著,突然驚覺此刻情狀的異常與失態。他掙扎著擺脫年輕皇帝的雙手,重重跪下。
他不想管了。管不了。需要他反對的事情太多了,他李琅琊又非聖賢,哪裡能管得過來,何必自討苦吃?自己就照皇帝說的去做吧,他說做什麼,自己就做什麼罷。李琅琊清楚地知道,自己又一次喪失了立場。可是在這宦海浮沉中,有多少人僅僅喪失了立場,又有多少人喪失了良心甚至是性命?
他不知道,也不想深究。
“微臣告退!”
第 65 章
(六十五)
至德元年十月,靈武朝廷在宰相房琯力主下,出兵討伐叛軍。房琯在上疏中居然要求自己領兵前去討伐叛軍,言辭慷慨,保證收復兩京。
李亨竟然不顧群臣反對,就這麼應了他。皇帝加封房琯為持節、招討西京兼防禦蒲漳兩關兵馬、節度使等等一長串的要職,這自然在朝中引起多重不滿。大臣們大多對此次戰役不看好,剩下的少部分即使主張出兵,也對新皇給房琯過於豐厚的待遇而不滿,故而也頗有微詞。
“這老東西是不是瘋了!”趙儀然此時已經身為平章事,他對房琯也早有不滿,這一回實在是忍不住,在靈武郊外的一次兜風時,左右顧盼見四下無外人,一腔怨氣急於發洩,於是破口大罵。
李琅琊勒住馬,看著遠處的地平線。靈武這地方雖然處於北方,但臨近渭水,氣候溼潤,居然一派江南風光也似。聽到這句話,他看了看趙儀然,低頭笑了。兩人原先一起在御史臺為官,來到靈武后關係一直融洽,漸而發展為知交,此時說話舉止也少了許多客套。
“你笑什麼?!”趙儀然氣哼哼地接道。
“你罵老丞相什麼?”李琅琊竭力想忍住笑。他此刻已經看開了,經歷了那麼多的失敗與衰落,儘管他明白此戰希望不大,但他不在乎。
“老東西真的是瘋了!”趙儀然憤憤不平地抽了馬匹一鞭子,讓它小跑起來,“你還沒聽說他帶了些什麼人去?!”
“不曾聽說。”李琅琊微微笑著,他真的不關心。
他的確竭力地阻止自己去關心這些事。既然身為門下省丞相,自己何不樂得清閒,一切按照聖意來辦?
“副將是御史臺鄧景山!行軍參謀是給事中劉秩劉大人……”趙儀然哼了一聲,“李大人,你猜行軍司馬是誰?”
李琅琊眯起眼睛,似乎真的在饒有興味地猜測。
“——戶部的李揖李大人?”
“正是!”趙儀然雙手一拍,隨即撇撇嘴,上下打量李琅琊,“你方才不是說你不知道的麼?”
“真真冤枉!”李琅琊攤手,“我不過隨口一猜,這李揖李大人平素和老丞相關係甚好,我猜他是自然。”
“……”趙儀然看了他一眼。他心裡早就覺得李琅琊變了,儘管二人關係一直很好,但他還是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措手不及,“……真不知你現在整天心中在想些什麼……”他搖頭,忽而抬起頭面對著李琅琊,“真的要打了……你一點也不管麼?”
李琅琊的神色微微一頓,隨即笑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趙大人你身為平章事都不進諫,我改變得了聖意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