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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曾要我替即食麵做招牌,我認為無所謂,卻被合同廣告公司劇烈反對,他們認為我的面孔比較適合魚子醬。

姚家同廣告公司鬧得十分不愉快,還把我夾在當中,該公司便傳出周承鈺利用男朋友在本市出風頭的新聞,十分無聊。

許多原因使我堅拒姚永欽跟著我去東京。

壓力之下,他向我求婚。

我笑,他這麼做唯一的原因,可能只是習慣了旁人對我倆一起出現時的注目禮,沒有其他原因。

「回來答覆你吧。」我說。

這次工作經驗十分愉快。

胖過之後再瘦,面板有點松,幸虧攝影師手法高超,能夠起死回生,不過心中也暗暗知道,若不好好保養,這份事業,也到此為止了。

這麼快便這麼老,可是為什麼我有種感覺我還未真正開始?

以前替我拍照,他們說,只要有一隻勃朗尼與一卷底片就可以,是天下第一優差。

現在不行了,現在要選擇角度,現在拍出來的照片要挑選。

可觀性還是很強,但我現在不會坐在夜總會裡隨意讓別人攝柏柏拉西。

日本人還是很滿意。

看到一本雜誌封面,問:「這是誰?」

「她叫小夜子。」

美麗而做作的名字,我也可以叫自己中國玉,使外國人容易記住,又富地方色彩,但沒有那樣做,太太太太似江湖賣藝了,不過吃虧也在不肯妥協。

做這型別的工作,是不允許人有一點點保留的,略有自尊,便放不盡,去不遠,被人批為自傲,不能廣結人緣。

我長長嘆息。

有沒有後悔不聽傅於琛的話,在大學中呆上十年?

沒有。

這倒沒有,我要的,不是文憑可以給我的。

本來化妝品公司只打算用我做一月份的日曆,拍得興起,從頭開會,十二張都給我一個人。

彼時化妝品顏色強調深紅與粉紅,豆沙色尚未上場,需要極白面板的模特兒。

我愛不釋手,第一管唇膏,就是這個顏色。一向喜歡化妝品,皆因其色澤艷麗,女人沒有顏色,還怎麼做女人?

留在東京的時間比預料中長得多,回到酒店,也並不聽電話,心裡盤算,待我回家,姚永欽可能已經找到新密友。

他不住地送花與電報,宣告如果第七天再沒有迴音,人也跟著來。

我一笑置之。

閒時與工作人員逛遍大街小巷,度過前所未有的愉快假期,不是不喜歡日本,但不會對它顛倒,這塊地方的人民動不動對別人的文化瘋狂,大大打折扣,這樣沒有自信,如何征服人心。

生活能夠這樣正常,也出乎意料。

他們問我會不會留下來工作一年,不不不,我已見過紐約,袁祖康說的,一個人,要不往上走,要不停步不走,但不能往回走。

客串是可行的,但是真正加入他們的行列,那不行,始終我是標格利屋的人,否則不會得到這麼大的尊敬。

第十天姚永欽趕到。

正逢我購買禮物回來,看到他孩子氣而英俊的臉,倒是比意料中歡喜。

他說他思念我,過去十天內並無約會其他女子,說得像是什麼特別的恩典,對他來講,真是不容易。

「工作還沒有結束?」他問。

「明天最後一天。」

「讓我們結婚吧,我來接你回去。」

「告訴我一個應結婚的理由。」

「世上男人長得比你高的實在不多,起碼你在日本不會找得到。」

姚永欽就是那樣的人,他是那種以為浪漫便是一頓好的燭光晚餐,然後開了音樂跳慢舞的人。